他和邵白被带上另一辆车,司机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发动引擎。
之后一路都很安静,车子拐出市区,进入高速路,车里很闷,雨水敲打着窗户。
开到半路时,邵白又开始哭了。
“哥,我们要去哪啊……”邵白哭得抽抽搭搭地,还不停咳嗽,脸色涨红,“我想要回家,我想要回家,哥……”
邵承拍着他弟的背,没有说任何安慰性的话语,因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被送到哪去。
到这一步,他们已成了三叔的盘中餐,就像出生的羔羊任人宰割。
“别哭了,”邵承深深地叹了口气,“睡会儿吧。”
邵白向来听他的话,哭了一会儿也乖乖地停下来,伏在邵承的腿上,慢慢地睡着了。
已经接近零点了,邵承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靠着椅背,偏头凝视着车窗外黑色的夜空,隐约能看见阴云移动的轮廓。
他一遍遍地回想三叔刚刚说的话。
三叔喜欢母亲,想要占有她,被母亲拒绝之后开始恨他们。三叔还说,他也是不得已。
他做了什么事是不得已的?
这些邵承不得而知,日后想必也很难再有机会查明真相。
他失去了原有的身份地位,在邵家变得无足轻重,不会再有人尊重他,叫他少爷,不会有人记得他父亲是谁。
邵承是邵家百年难遇的天才,七岁时便精通三国语言,能轻易做出高中最难的竞赛题,听懂邵永城开视频会议时那些复杂的提案。
他有着超高的智商,相对的,他也有与之匹配的野心。
从小到大他身处人群的中心,包括邵永城在内的邵家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带着赞许的。
现在因为一个邵志康,邵承的一切都没了,父亲、母亲,本应由他继承的财产,还有荣耀,全都没了。
邵承记得邵永城生前常对他说的话——“永远不要向命运低头”。邵永城喜欢把他叫进书房里下棋,邵承棋下得好,又是不肯服输的个性,常常把他爸爸杀得丢盔弃甲。
那时候,邵永城虽然时而严厉,但是个好的父亲,有一个好的妻子,和好的家庭。
车停了。司机随意地说,“你们自己下去吧,地址是一零三号。”
邵承叫醒邵白,把他拽下了车子。
邵白还没睡醒,边走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什么。
邵承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一零三号那栋废弃的老宅。榕树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来回晃动,四处都弥漫着一股阴郁、荒废的气息。
他停下脚步,蹲下来捡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放在右手掌心,握紧。尖利的石块边缘磨破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在一零三号老宅前,邵承暗自在心中发誓,他失去的所有,总有一天要全部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