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洲的出现,让穆家三人皆是一愣。
陛下不是身子不好,在马车里休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还是穆成宏先反应过来,连忙向沈钰洲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有了穆成宏带头,剩下两个女子也反应了过来,弯下身子。
“臣妾参加陛下。”
“臣妇参见陛下。”
沈钰洲身子不适,在傅见白的搀扶下,他走向穆以颜,虚扶了她一把,“平身吧。”
穆以颜敏锐地发现,陛下的手并没有碰到她,只是碰了碰她的衣衫,便立马收了回去。
她有些诧异地抬头。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深宫耽误了她的青春年华,对陛下厌恶至极,今日她忽然意识到,或许将她们纳入后宫,也并非陛下所愿。
沈钰洲让穆以颜平身,却没有让穆成宏和穆兰茵起来。
他先问了下穆以颜有没有受委屈,将那两人晾了一会儿,等穆兰茵的脚已经有些站不住了,他才做出一副刚想起来两人的模样,“呀,这儿还有穆爱卿和……这位是谁?”
穆兰茵连忙接上话:“臣妇穆兰茵,是太常……”
“啊!朕想起来了,”沈钰洲打断她,“你是刘太常家的新妇是吧?”
穆兰茵没想到陛下会记着她,还有些惊喜,“是。”
“太常家的儿媳妇……”沈钰洲尾音微微拖长,“架子倒是挺大,连朕的昭仪都说不得。”
沈钰洲的话让穆兰茵惊喜的表情僵在脸上,“臣、臣妇并无此意。”
“是吗?”沈钰洲轻声笑了笑,“方才不凑巧,朕恰好听到了你们说话,朕怎么觉着,你就是有此意呢?”
穆兰茵一脸焦急,她一直被养在深闺中,连比她爹大的人物都没见过几个,遑论掌握着人生杀大权的天子了。
她担心自己被误会从而被处罚,急着解释,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规矩,自己还弯膝行着礼呢,直接就站起来了。
“臣妇真的没有为难娘娘的意思!”
沈钰洲看着她,眉毛轻轻挑起,转而问穆成宏:“穆爱卿,你倒是将女儿教得好啊。”
穆兰茵涉世未深,穆成宏自然是听懂了沈钰洲话里的嘲讽,连忙赔罪道:“小女单纯,不懂规矩,还望陛下恕罪。”
“都嫁做人妇了,还不懂规矩。”沈钰洲轻笑,“有爹疼的孩子就是好啊,成了亲依旧单纯,这没人疼的就不一样了,就算如今是娘娘,连还一句嘴的资格都没有。”
“穆爱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小小的一方后宅都治理不好,偏心至极,又如何能辅助朕治理天下?”
穆成宏闻言,身子弯的更低,“臣惶恐!”
穆成宏心里挺疑惑的,他许久没有与陛下私下见面了,都是在朝堂之上,陛下一直都是个性子温软之人,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了?
难道……
穆成宏微微抬了下头,余光瞥了下穆以颜,难道是陛下对他这个大女儿心生爱意,所以帮她说话?
可是不对啊,后宫与前朝联系紧密,若是陛下宠爱穆以颜,他不可能毫无消息。
穆以颜在一旁,看着沈钰洲的表情更加复杂。
陛下在帮她说话。
她觉出陛下并无亲近她的意思,亦不喜后宫有人,但她受了委屈,陛下还是在帮她说话。
穆以颜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紧。
陛下是个如此良善之人,她从前为何从来没有发现过,还对陛下如此厌恶至极,真是有罪!
“既然惶恐,便好好反思一下吧。”
沈钰洲说了这几句话,已经快没有力气了,他轻轻出了口气,整个人都靠在傅见白身上,以缓解自己身上的不适感。
“至于你这位心思单纯不懂规矩的小女儿,便叫她在这儿跪着,跪到启程。”
“你这女儿太过于单纯,不给些教训,怕是一辈子记不住规矩。”
天子发怒,便是个傀儡皇帝,也够让人敬畏。
穆成宏哪敢反驳,连连称是。
同时他也记住了,便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也要对他这个大女儿好一些,万不可再偏心。
穆兰茵纵使百般不愿,也不得不跪下。
能随行出宫围猎的,都是高官及其子弟,她今日这遭算是把面子都丢尽了,日后谁想到她,恐怕先想起来的不是她的母家或夫家,而是她今日当众下跪的场景。
她要成为整个顺天府的笑话了。
沈钰洲没心情去管一个不太聪明的恶毒炮灰的想法,下完命令,他便扶着傅见白上了马车,顺便让穆以颜也跟着他一起来。
他方才是觉得车里有些闷,下来透口气,谁承想就正好听到了他那位倒霉的穆昭仪被妹妹欺负。
沈钰洲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没心情去管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帮别人出头。
他听了一耳朵,便准备走,然后就听到穆以颜的妹妹说,穆以颜喜欢研究兵器制造。
真是巧了,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他才把手.枪的制造图纸画出来,正愁着找不到人来制造呢,就来了个喜欢研究兵器制造的人。
这人还是他后宫的妃子,正巧了安王让他雨露均沾,若穆以颜能帮到他,也能避开安王的视线。
沈钰洲朝马车走去,走了两步发现穆以颜没跟上来,催促了一下:“穆昭仪,跟朕来。”
穆以颜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陛下对她应当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叫她上马车,或许是有什么其他的事要谈。
穆以颜跟着沈钰洲上了马车,随行的大臣们都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各有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