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物,一根手链,成色颇旧,细麻绳穿过一头兽,兽名赑屃。
赑屃,传说为龙王的第六子,少林寺的看护神兽。历代传人都会随身携带此物。
将此物递给了萧慎之,萧慎之不知那是何物,只要别人给他他就接着,他又开口道。
“这是为师少林寺之物,徒儿要随身携带,不可遗失,物在人在,可知?”
萧慎之完全未听,只顾把玩手中之物,那兽似龙却又似龟,口含宝珠,小巧精致,盈透纯净,如同凝脂。
“慎之可有听为师说话?”
李如歌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回过神来。
“为师将他给你带上。”
王磐礼从他手中拿过,细麻绳一圈圈的缠绕在他的手腕,打了一个结固定牢靠。虽是麻绳但并不伤及皮肤,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夫人,磐礼接下来需要开始授课,夫人可旁观。食膳尽量准备水煮肉类,蔬菜,以及新鲜水果,可以快速恢复体力。”
随即又补充道:“慎之年纪尚小,习武开筋颇为劳累,这饮食也得跟上,耗不如摄,体虚会更甚。”
李如歌颔首,立即吩咐王娘去准备,转身向凉亭石凳走去坐立,望向不远处的师徒二人。
萧慎之看着娘亲在亭内看着他,似乎听他师傅的话,会让娘亲开心。
王磐礼来回在萧慎之身旁走动,声洪如钟。
“慎之,为师接下来说的话要牢记在心。“四平马步”是很多人都嗤之以鼻的所谓的“末技”。我们少林的武功绝学许多江湖中人都想窥探,孰不知,这绝学便是我少林的基本功,四平马步。”
萧慎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听着他说道:“这四平马步,世人皆知,除了我少林并没有任何一派重视这功法。记住这一功法的口诀:双脚外开,与肩同宽,颈贴领,背贴衣,身中正,腋贴胸,肘挂瓶,肩莫沉,掌相对,手握拳,慢呼调理,气沉丹田。”
一边念口诀,一边带动萧慎之的身体,跨步微蹲,又找来空瓶挂于手肘间。
慢呼对于他来说控制的并不是特别好,导致他保持这个动作才顷刻,便双腿酸麻,全身无力,倒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死活不肯起。
王磐礼实在没想到,他的身体弱成这副模样。只能铁着脸,神情严肃,话语透出威严,不多练,这身子将来怕是会废掉。
“慎之,起身!继续!所谓慢呼,鼻子与嘴同吸同呼,气通丹田,再慢呼于外。”
萧慎之像个泼皮无赖,手上挂着空瓶,脸被冻得通红,嘴翘的老高,看向一旁的空地。
王磐礼再次加大音量,吼着地上的人。
“师傅的话都不听了吗!起身!”
他被吓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娘…娘亲!”
他求助的向亭内看去,只见李如歌冷若冰霜并不想过多理会他。
他心底的委屈更甚,娘亲不要他了吗。
王磐礼出手将他拉了起来,任由他乱扯乱动,他挣扎不了分毫,只能起身。
“慎之男儿不可轻易落泪!若落泪今日便再练上五百遍!”
萧慎之听到这话,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娘亲不会帮他了,难道娘亲真的不喜自己吗……根据口诀和师傅的调整又蹲了下去。
这次吸气呼气比之前慢了许多,虽还是未坚持片刻,但也已经好上不少。
从清晨到了正午,数不清他到底蹲了几百次,几千次,赖皮被拖起多少次,娘亲冷眼多少次,直到他彻底的力竭倒在地上。
王磐礼才开口道:“为师教的,慎之做的很不错。明日再于肘间加一空瓶,今日可以先下去休息。”
他上前将那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瘦弱的人儿抱起,累的已经睡着了,轻抚了他的头,喃喃自语:“我王磐礼的徒儿,不会差。”
李如歌急步走向那方,她在萧慎之一次次练习倒地时,格外的心疼与愧疚,想去扶,想让他休息一下再练,她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蹲下,一遍又一遍的摔倒力竭。
她从王磐礼手中接过萧慎之,堕指裂肤,身形瘦弱。开口道:“王武师为何要让他练到力竭?”
王磐礼回应:“夫人,每一次的力竭是为了下一次的突破,若打鱼晒网,会毫无成效。身酸体累为正常,食补多休就会好转。”
李如歌知理,但这太苦,自身就如狼吃幞头。有苦难言,只有独自忍耐。
王磐礼见李如歌不语,再次开口:“夫人待慎之醒来,疼痛实在难忍,可抹镇痛油,揉进皮肤,再以食补多休,虽不能恢复如初,但也会消减不少。望夫人不要过于担心,他的身子羸弱,多练定会有好转。磐礼明日此时依旧前来,先行告退。”
王磐礼抱拳而退,师傅说过,收徒必收授银,见礼为象征少林之物,徒弟此生也只有一人。
清晨
萧慎之被李如歌叫醒,他揉了揉眼,昨日醒后吃了不少东西,李如歌又给他抹了药揉了身子,好转了许多。
自从昨天开始,不知道为何,他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娘亲总是冷淡的对他,无论他如何撒娇,如何闹事,娘亲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萧慎之看着她,委屈直冲心头,再也忍不住眼泪,一边抹着眼泪,夹杂着鼻涕唰唰的往下掉。
“娘…娘亲…是不……是不要…吾了……”
李如歌见状,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于狠心了…还是不忍,拿出手帕给他擦拭,柔声安慰:“傻孩子,娘亲当然要哥儿,娘亲只是想哥儿认真跟着师傅学习武术,娘亲知道哥儿很累,娘亲都知道。等这几日上完课,娘亲带你去买糖人可好?”
萧慎之听到糖人,立马哭声就止住了,娘亲还是要他的,还要给他买糖人!
“娘……娘亲,不许…反悔!”
李如歌伸手挂着他的鼻头,笑骂道:“小滑头,有糖人了就不哭了?快起身,师傅要来授学了。”
他立马跳下床,待李如歌给他换好衣裳,小跑去了后院。
李如歌紧跟在他身后,生怕这泼猴又摔着磕着了。
到了后院,萧慎之对着王磐礼行礼后,肘间又多了一空瓶。
萧慎之还是片刻倒地,但他立马起身,又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王磐礼略感意外,不知道他受什么刺激了,今日怎么如此积极。
直到正午,萧慎之都还卯足精神,不吵不闹,昨日最多只能坚持五息时间,今日足足十息。虽然也就半分钟,动作,呼吸却比昨日好上不少。
待王磐礼再一次讲诉今日下学的声音响起,他才倒地而坐,今日未力竭,但还是累的眼前发黑。
他的授课时日,七曜日便占了五曜。
起初李如歌觉得授课过于紧密,但看萧慎之体能日复一日的好一些了,便没过多干涉了。
几日后李府
“如歌,那王武师的底细派去的人都查清楚了。”
王娘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递给了李如歌。
李如歌接过,打开后仔细阅读,忽而眉头紧皱,忽而神情严肃。
信件内容道:王磐礼,京城人氏,梁黔侯王启安之子,于周岁送往登封少林寺,师从少林寺第二十八代传人,三岁习武至弱冠,而立之年出师,四处游历。
“时越………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