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睡一会吧。”

桌案上的烛花爆了一下，惊得阿玘眨巴眨巴眼睛才把视线落在明月的身上。已经入夜好一会了，明月身上还穿着外出的常服，黑发束在玉冠里，衬得他的容貌褪去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坚毅。他的眉眼之间全是担忧，一双丹凤眼里面好些血丝。

熬了好一会了，阿玘的眼睛都有些红，氤氲着水汽。

“不了，再等等吧。”

她的食指轻轻的点在桌案上，有些焦虑的摩挲着桌案上的刻痕。

“殿下！”一名暗卫快步进了房间，抱拳跪在地上，“城防三组小队已经从宫门进去了。”

阿玘有些恍惚，明月捏了一下她的手，她才反应过来。

“动手吧。”

暗卫刚退出了房间，阿玘就站起了身子，透过窗户看着灯火通明的公主府，喃喃道：“终于来了。”

皇宫有东南西北四门，三皇子的人打算从南门攻入皇宫，宫中的禁卫军撑不了多久，阿玘带的人要迅速与宫中里应外合，拿下三皇子。

明月不会武，阿玘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公主府中，而且明月非要和阿玘一同进宫。阿玘拗不过，只得同意了他的请求。

拿下三皇子没有阿玘想的那么简单。

三皇子带的那些人好像被南湘下了蛊毒，竟然不惧伤痛，即便是身上满是伤痕，战斗力却一点都没减。那些士卒表情狰狞着，拿着长刀就往前扑，对寒光闪闪的刀剑无所畏惧。

想要停止，除非一剑削下他的头颅。

这是阿玘未曾料到情况，如今南门攻了一个时辰了都还未攻下，阿玘心头有些焦躁起来，不时地抚摸着佩剑上的暗纹。

“报！”一名小兵快步到了阿玘的跟前，声音沙哑，“城外发现南湘军队，约五千人。”

阿玘暗骂一声，道：“抽调过去的三千兵士能扛多久？”

“情况与这边一样，估计撑不过半个时辰了殿下！”

阿玘拔出自己的佩剑，一咬牙：“传令下去，集中兵力，一柱香之内必须攻下南门。”

明月在她的身侧，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这样的场景不多见，尤其是明月常年呆在公主府，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死亡和战争，让他整个人都紧绷着。

“殿下。”

阿玘突然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愣在原地，握着剑柄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

“拂尘给殿下，请安。”

阿玘缓缓的回头，看见拂尘一袭黑衣，背负一柄黑色的长剑，单膝跪地，低垂着头。他的头发被一条红色发带高高束起，黑色武服的袖口收紧，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抱拳行礼，就好像是他无数次回来时那样。

低声说了一句：

拂尘给殿下，请安。

可惜这个场景之下不适合叙旧与长谈，阿玘还未曾来得及感慨，又一名小兵过来通报，南湘的兵卒距离南门只有数十里了。

现在她手中不过五千人，如何能抵挡得住这些刀枪不入的血肉傀儡？

她心如乱麻，只好深吸一口气，拽住旁边的副将过来，指了一下明月道：“将他送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