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击鞠赛的比赛结果,是太子为首的红队反败为胜,赢了吐蕃使者队。
太宗自然高兴不在话下,亲自赏赐太子和队里的球员各五十两赏金和其他礼物,吐蕃使者队也得到了太宗的极高赏赐,各自皆大欢喜。
承乾太子却高兴不起来。比赛虽然赢了,可他知道,赢了是因为那骑黑马的吐蕃人摔了下马退场,要不然,他今天的面子就丢光了!而且这场比赛是他自己首先提出来的,如果真的输了给吐蕃人,那简直就是大唐的耻辱啊!那个长相奇特的吐蕃人,一定不是个等闲之辈!
“阿三!阿三!”承乾喊着,此时侍从正在为他更衣,脱掉击鞠比赛的衣服换上华贵的礼服。朱阿三连忙进屋跪下行礼:“请问殿下有何吩咐?”他的主子黑着脸,心情看来非常不好。
“你去打听下那吐蕃人,看他是什么来头。”承乾道,阿三是个聪明人,立刻知道太子要打听的是那摔下马的吐蕃男子,于是遵命退了出去。阿三心想:“太子心胸一向狭隘,骑马与击鞠本来是他自认最了得的本领,没想到这次差点输给吐蕃人,难免心生不忿呢。”
承乾换完衣服走到屋外,看到各色的杜鹃花灿烂地开着,心情稍为宽松了些。在承乾居住的东宫,隔着波光粼粼的万烨湖湖面,不远处的对面是甘露殿的亭台瓦楼,参加踏歌会的皇室贵族女眷都在那边做休息补妆的地方。仔细聆听,似乎都能听到那边女子们的笑声。
今天晚上的踏歌会,才是重头戏呢,承乾想着,心头一阵欢喜,那击鞠比赛失利的抑郁好像都飘散了许多。
如果说白天是男人们展示自己阳刚魅力的时间,那晚上就是女人们展示自己柔美魅力的时候了。踏歌会的晚上是女子们跳舞、吟唱诗歌赋诗,跳舞庆祝的时刻,也是让男子们见识女子外在美与内在美的重要时刻。白天不能随意露脸的皇室贵族未婚女子,晚上便能尽全力地展示自己了。
看着满天的杜鹃花,嗅到那空气中淡淡的花香,承乾不由得又想起那在静慈寺惊鸿一瞄的少女,不知道她此刻在哪里?是否也是在欣赏着美丽的杜鹃花,像他那样想起那晚的相遇?
承乾轻叹了一口气,从来没一个女子,能让他铭记于心这么多天的,距离相遇的那个晚上,也就二十多天的时间吧,如果是平时情缘一夜露水的女子,他再怎么痴迷过两天就忘记了。这得不到的女子,反而让他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怀铭记着。
也许,真的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他命人把一个精致的檀香木盒子端到面前,打开以后,里面的华贵绸缎上静静地躺着他在静慈寺捡到的那只缎鞋。承乾回宫以后,一直把这缎鞋宝贝似得放在木盒里存放着。不知实情的旁人,还以为这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什么金银珠宝呢。
承乾小心地把缎鞋拿出来,放在掌心中把玩,想着那陌生少女的清丽面容,不由得又有点儿惆怅:如果再见不到“玉焱”,会不会以后也会把她的面容遗忘了?他突然又想起阿三说过这女子手上所戴的龙吐焱的玉镯貌似是出自已故母后的首饰,得到赏赐的女子必定是皇室中人,或者与皇室有一定关系的朝中之人。
那么,会不会他日益想念的“玉焱”,今天也会在宫中呢?
如此一想,承乾不由得精神振奋起来。如果那美人真的是参加踏歌会的贵族女子之一,今天一定看到他了!
他今天如此卖力的参与七德舞和击鞠比赛,如果“玉焱”真是在坐在帘子后面的贵族女子,会不会让她也对他心生爱慕之情呢?但是回头一想,那天晚上只在月光的照耀下,那美人根本不可能真正看到他的模样,那又怎么从何得知他是尊贵的当今太子啊?!
承乾这么一想,不由得又泄气了些。
承乾太子抬起头,遥望即将要下山的太阳,还有湖对面的映着落日熏染成红色而闪闪发光的甘露殿的楼阁,开放得灿烂的杜鹃花树……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缎鞋,突然就冒出了个绝好的主意!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不由得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捧着木盒伺候的仆从,低头弯腰都能感觉到承乾太子拿着一只女子缎鞋那一惊一乍的样子,甚是滑稽,但是仆从哪里敢笑?只能在心里偷偷发笑了。
夜晚下的大兴宫,灯火灿烂,无数的巨大灯笼高高挂着,映着皇宫的亭台楼阁,熠熠生辉,连那白天开放得璀璨无比的杜鹃花,似乎被这皇宫中的热闹气氛刺激得也不愿在夜色中睡去,继续展露芳华,摇邑生姿。
大兴宫两仪殿的北面苑囿,精致的亭台楼阁被装饰得最为光耀夺目,因为今晚最重要的踏歌会便在此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