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官差在闻姒面前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急急在闻姒面前停住。闻姒吓得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喂,你们几个,骑马不看人的?”石榴杏目圆瞪,指着官差的鼻子道:“东市这么热闹,你们这样策马疾驰,撞坏了人可怎么办?”
骂过官差,石榴才回到闻姒身边,轻声问:“姑娘你没事罢?”
闻姒摇摇头,方才的确是吓坏了。她抬头看向这几个官差,这些人面色不善,从官服上看,该是大理寺的衙役。
“你可是闻姒?”官差发问。
闻姒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请问诸位官差,找姒儿有何事?”
“这么说,你果真就是闻姒?”为首的官差一挥手,“来人呐!这就是刺杀张家公子的嫌犯之一,速速将她羁押到大理寺!”
什么?她怎么变成刺杀张君的嫌犯了?
“等等——”闻姒道,“几位官差,是否有什么误会?我不是——”
可官差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根本不听闻姒的辩驳,从马背上翻下两个人来,一左一右押住了闻姒娇柔的肩膀,她手中的莲花灯砰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闻姒有些慌乱,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静,“我是中山候府的少夫人,你们这般对待我,若是让中山候知道了,担待的起吗!”
听了这话,官差们果然手上一顿,力道松了不少,但还是没有把闻姒放开。
为首的官差冷脸道:“秉公办事罢了,闲话少说,速速回大理寺。”
“姑娘!姑娘!”
石榴拉着闻姒的手不肯让闻姒走,一个官差抬腿就是一脚,将石榴狠狠踢到一旁:“少来坏事!”
闻姒心中一痛,娇柔的声线变得坚决而颤抖:“我跟你们走便是!若是你们再敢动她分毫,我不会放过你们!”
闻姒朝石榴安慰地点点头,便被官差们带走了。
石榴摔在路边,吃痛地捂着肚子,眼泪止不住地流,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在她面前,一盏赤红的莲花灯被官差们踩得七零八落,那朵莲花似火一般,颓败在一片残阳之中。
中山候府,冷玉轩。
郎中刚给石榴看过伤,石榴吃了药后整个人的精神便好了许多。
她虚弱地靠在床榻上,泪眼模糊地同萧子玦讲了方才的事情。
萧子玦坐在一片阴影里,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少年像是从地狱来的修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难以接近的煞气。一众下人不敢吭声,就连孙管家都小心翼翼的使着眼色。
“少侯爷,大理寺怎么忽然将少夫人带走了?”
萧子玦冷声道:“大理寺卿徐光耀是张太傅的得意门生,为人虽刚正不阿,但脑子却不太灵光。张君是张太傅的儿子,他一死,大概徐光耀急着为恩师寻杀子仇人罢了。不过,光凭徐光耀区区一个大理寺卿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同中山候府做对,他背后一定还有人插手。”
对于这个人,萧子玦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他眯了眯眼睛,紧紧握着轮椅的轮毂,抬头道:“进宫,面圣。”
闻姒对大理寺早有耳闻,平日里一些蝇头小案还犯不着大理寺出面。
如今她因为张君一案被羁押进了大理寺,想必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在民间有一种说法,都说大理寺进去难,出来更难。想要从大理寺出来的,几乎都是竖着进,横着出。
闻姒才进入大理寺,便有女狱司将她带至一处换上了犯人的衣裳,带上了手镣、脚镣。
女狱司压着她,一步一步往地牢深处去。
大理寺的地牢暗无天日,蛇虫鼠蚁到处游窜,每每路过一间牢房,都能看到里边的犯人几乎不成人形。
幸运一点的只是伤痕累累,更甚者,几乎已经丧失了理智,宛若一个痴癫疯人。
“进去罢!老实点!等着问审罢!”
闻姒被一把推进牢房,摔在了潮湿的草堆上。她安慰着自己,说没事,石榴一定会同萧子玦讲,中山候府一定会派人来救她的,可是过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都没有任何消息。
这一刻,闻姒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是啊,能被关进大理寺的,岂是一般人?她只不过是中山候府的一个少夫人罢了……
可是,她觉得萧子玦一定会为她想办法的。一定会的……
这时,一只老鼠大摇大摆地朝闻姒跑了过来,闻姒吓得尖叫一声,连忙向牢房的角落逃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