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扫了那丫头一眼,喝道,“多嘴,下去。”
萧老爷子听完,突然想起了一桩往事,再看孙儿的神情,心下便有几分明白,不由地叹口气,对萧烈说,“小子,你倒是挺有眼光,不过,常大人这个小女儿,她可是跟太子有婚约的,这个你怕是不知道吧?”
萧烈愣住了,只觉得一颗心瞬间沉入冰窟一般。怪不得那日在酒楼,太子撞见他捏着常久的手腕,那般气怒。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定定看着祖父。良久方说,“祖父,您说笑的吧?”
萧老爷子笑道,“祖父怎么会拿这件事说笑?这事满朝文武虽说知道的人也不多,但你祖父我偏偏是知情人之一。太子与常家小女儿交换的生辰八字的庚贴便是你祖父我写的,这桩婚约是在常家小女儿满月酒时最终定下的,据当时精通相术的名士推算,说太子与常家小女儿的八字十分契合。据说当时还有一则趣谈,那年太后寿诞,常久祖母携其时有孕五月的儿媳进宫给太后贺寿,当今太子那时还不到两岁,还未被立为太子,因其母体弱,自出生便一直由太后亲自抚养,相聚笑谈时,太后逗太子玩,随意地指着常久母亲已颇显的腰腹笑问,婶娘腹中是啥,刚学会说话没多久的太子,竟然口齿清楚地答,妹妹。太后又笑问,你将来长大了,让妹妹做你媳妇儿好不好?太子很认真地点头,好。一桩婚事就这么在笑谈中定下了。”
萧烈呆住了,他跌坐在床榻上,祖父后来说了些什么,他都根本没听进去,只傻傻地坐着,好半晌才对祖父说,“祖父,孙儿此生,非此女不娶。若然不成。随便娶谁都是一样的。只是,现在要我成婚我并不甘心,我还想再等等看。”
萧老爷子不以为然,开导孙儿,“烈儿,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跟宇文贞见过面么?怎么突然间又非此女不娶了?这样可不好。人与人的缘份是天定的,不可强求。”
“天子赐婚,我当然得应命。常久姑娘,她……我当时见宇文贞,有些赌气,也有些逃避。现在,我不想这么做了,我要等她几年,常久一日不成婚,我便等一日,常久一年不成婚,我便等一年。若是最终不能娶她,她第一天成婚,我第二日便娶亲。”
萧老爷子责怪孙子,“烈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这要让你父母知道了,该多伤心?”
“祖父。我意以决。您不必再说什么了,还是早点歇息吧。”萧烈上前,服侍祖父躺下,等萧老爷子睡熟了,方才出屋,看到那会进屋答话的丫环还侍立在外,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环回到,“奴婢叫圆月。”
“你对常久有很多了解?”
丫环忙低下头,“没有,公子爷。奴婢刚刚所说,都是长安城里人尽皆知的事。奴婢只是很羡慕佩服常久姑娘。若公子爷与常久姑娘能终成佳偶,奴婢愿到少夫人跟前服侍。”
萧烈苦笑,“你倒会讨人欢心,好吧,若真有那一天,我会让你得尝所愿。”
“多谢公子爷。”
思念蚀骨。坐卧不安。心烦意乱。根本管不了她是不是已与别人有了婚约。
萧烈终是夜不能寐。次日天不亮,他便跑去常久家门外守候,渴欲一见,一如当日朔方大捷庆功宴那一晚那样渴望。
当晚,她不曾来,他若肯亲自登门去请她到庆功宴,他或许早已赢得佳人青睐。
可他竟然一错再错,不仅当日没请她,竟然还理直气壮追到长安气势汹汹向她问罪,何其愚蠢!
萧烈终于明白,是他的步步紧逼,把常久逼到不得不走到奋起反击那一步,是他逼她在醉仙楼上说出了那些她原本不打算说的话。
她那些没有心机的笑,不是故意设下的陷阱,是天性流露。
天已大亮,常久家的大门已然紧闭,萧烈无比焦躁地转着圈,然而,当常久家的门吱呀一声响,大门徐徐打开的时候,他却又默默离开了。
这一日,姐姐常祥回娘家来,与常久对弈,常恒在一旁观战。
常恒问道:“久妹,你跟太子解除婚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