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槎朝中这些年出现了许多变动,数十名官员或升迁亦或被贬黜,还有无数新政的推行,这些变动之后,指向的是一个更为清明和乐的现世。
可以说得益者是南槎百姓,也可以说得益者是南槎储君。
张相之老奸巨猾,是断没有为万事开太平这等心念的。
霍越安翻阅名册,其上记录的皆是南槎官员生平,比从前在慕容舟那里看到的更为详细许多。
纵霍越安非南槎之人,纵北谅与南槎敌对已久,可霍越安还是要说,南槎朝中,能做实事的人真的太多了,且南槎前些年推行了新的科举制度,无数寒门学子有了出路,得以冒头,至今,南槎朝中真可谓俊采星驰。
反观北谅,霍越安怕是永远也忘不了那牵连了数十名大小官员的贪污一案,那本名单上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是霍越安亲手写上去的。
北谅与南槎二者各自的朝廷内里,一个腐朽肮脏,一个却生机勃勃。
霍越安沉默的看着名册上“南槎”二字,心底泛起无限的哀伤。
我该如何挽救你,我的故土?
……
下午,段北驰从外面回来,说要带应摇光出去一趟。
应摇光已经随着他出去了,口中随口问:“去何处?”
段北驰应道:“三清观。”
应摇光:“道观?”
段北驰让青鸢把提前吩咐她收拾好的行李拿上马车,然后对应摇光道:“带你去住几日,你一个人待着我不放心。”
应摇光:“青——”
“青鸢不去,”段北驰说,“带着她不方便。”
应摇光其实想说,带着她更不方便,可还没开口,便被段北驰送进了马车。
应摇光刚坐下,段北驰就紧跟着坐了进来。
“摇光,”段北驰坐到应摇光身边,忽然有些郑重地开口,“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应摇光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有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便是。”
段北驰顿了一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而后他说:“我们此去三清观,需要伪装一下身份。”
应摇光也不问原因,只问:“怎么伪装?”
段北驰:“兄妹如何?”
应摇光:“一定要是兄妹吗?”
她对奇怪的兄妹关系略有些奇怪的感觉。
段北驰问:“也不是非兄妹不可——”
应摇光灵光一闪:“姐弟!姐弟如何?”
段北驰严词拒绝:“绝无这种可能。”
应摇光觉得有趣:“你怎么这么抗拒?”
段北驰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兄妹,亦或是夫、妻,选一个。”
他在“夫妻”二字上重了音,硬生生念出一种仇人的感觉。
应摇光见好就收:“兄妹,兄妹挺好的。”
“好,”段北驰说,“我们先来适应一下。”
应摇光:“适应什么?”
段北驰:“兄、妹、关、系。”
“我很适应。”应摇光说,“然后呢?跟我说说你的剧情。”
“你喊一声。”
“你说剧情。”
段北驰挑眉,她这会儿装听不见就装吧,反正早晚都是她要喊的。
段北驰与应摇光说了些基本情况。
三清观是袁州一个颇负盛名的道观,但却不是什么人想去都能去的。
三清观主名为三清,是一名远近闻名的炼丹师,孙智艰炼药的方子便是从三清那儿得来的。段北驰此来袁州,就是要亲自查清这三清跟张相、跟他母亲的死究竟有什么关系。
当然,段北驰没跟应摇光说这么细,他只是说三清炼的丹药有问题,需要他来查个究竟。
应摇光顿时想起了章豫那句“陛下发病”,没再多问。
段北驰说三清炼的丹药五花八门,治什么的都有,民间把他吹捧得神乎其神,常常有人前来求药。
他们二人装作兄妹,段北驰声称是带应摇光来求一副治眼睛的丹药,混入那些同样来求药的人之中,才不至于叫人起疑,方便他行事。
马车停在三清山下,段北驰先下去,又抬手来接应摇光:“阿摇,慢着些,当心脚下。”
行,这就演起来了。
应摇光拜服。
应摇光踩到地面,抬脚想往旁边走一步,刚一动作,段北驰就将她按住,紧接着,应摇光头上就多出一顶帷帽。
应摇光对这些没有什么所谓,任段北驰安排。
上山却是要自己爬的,应摇光看不见,一路都靠段北驰拉着她,直到她踩滑脚第三次,段北驰终于忍无可忍,将她背了起来。
骤然腾空,应摇光没忍住惊呼一声:“我自己走!”
段北驰哼了一声:“别晃,小心我们俩一起摔下去。”
应摇光就像那砧板上的鱼,老实了。
段北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偏头跟她说:“搂住我脖子。”
应摇光矮身,把胳膊环上去,不仅搂住,还勒了他一下。
段北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得无比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