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那是什么?”芙洛拉指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问。
“哦,”汤姆爽朗一笑,“换季了,给神妃大人换一套新的床品。”
床单、被子、枕头、靠枕全都有,材质看起来比芙洛拉现在用的那套好得多,摸起来也十分柔软。
芙洛拉感慨:“好贴心啊。”
汤姆笑了笑,让爱玛和莉莉娅现在就去换上,顺便把芙洛拉的旧床品拿出来。
面对她们不解的眼神,汤姆解释道:“反正也不用了,可以捐给需要的人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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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洛拉今天要去做一件大事。
她带着爱玛和莉莉娅,首先来到1号白房子,找到了新上任的女仆长。
新女仆长是个高瘦的中年女人,比起满腹算计的南希,这位女仆长显然聪明得多,她一早就知道芙洛拉这个神妃不简单,所以态度十分恭敬,却又不显得过分殷勤,深得芙洛拉满意。
女仆长带她们来到烧火的矮小房屋,用力敲了敲门,芙洛拉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身穿破旧长裙,灰头土脸,却十分美丽的女人。
女人少了一只左耳。
这个人正是安琪儿,芙洛拉的继姐。
安琪儿的瞳孔骤缩。
面前的芙洛拉,穿着做工考究的鹅黄色宫廷裙,姿态优雅,气色好了很多,那对碧绿眸子澄澈,里面有了光。
她整个人就像真正的贵族小姐,美丽而高贵,和安琪儿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总是低着头弓着背的小可怜判若两人。
不,现在的安琪儿和芙洛拉,两个人就像对调了过来,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贱人,我要杀了你!!”
安琪儿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来。
爱玛和莉莉娅一人抓她一只胳膊,十分轻易地扭了大半圈,安琪儿疼得吱哇乱叫,连芙洛拉一根头发都碰不到。
芙洛拉捂了会儿耳朵,等她不嚎了,对她问道:“你们的行李放哪儿了?”
安琪儿的瞳仁一颤,“什么行李?我不知道!”
芙洛拉示意爱玛和莉莉娅动手。
她冷眼看着安琪儿,“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你们来神宫之前带了一半在身上,它们现在在哪儿?”
安琪儿在挨打中死死护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容貌,她哭喊道:“那是爸爸留给我和妈妈的遗产!你个贱人休想抢走,休想!”
这句话令芙洛拉难得动了怒。
她上前,“啪”的一下扇了安琪儿一巴掌。
“别让我听见你这么叫他,恶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偷着改了遗嘱?安琪儿,那些是留给你们的遗产吗?你和你那该死的母亲,在父亲去世的第二天就篡改了遗嘱,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还想把我卖到妓.馆去!”
“我求着你们,天天给你们当佣人,每天连饭都吃不饱,可你们呢?又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
“你们母女两个,死一百次都不够。”芙洛拉深深呼出一口气,末了,她缓缓勾起红唇露出个笑,“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三人走后,安琪儿浑身颤抖地看着门口,她死死咬着嘴唇,唇上渗出鲜红的血。
不久后进来个瘸了一条腿的男人,看到安琪儿这样,男人赶忙上前询问:“安琪儿!这是怎么了?”
安琪儿僵硬地看向他,片刻后,她哭着扑向男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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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洛拉出来后,好长时间都没能从愤怒的情绪中走出来。
来到这个世界越久,她对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就越清晰,对原来世界的记忆越模糊,刚才对安琪儿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全部是她的感同身受。
她对继母和继姐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也对原主的软弱妥协感到无力。
她没有找到继母唐娜,只找到了从安琪儿口中撬出来的行李所在地——值钱的东西全被埋在一棵树下,爱玛和莉莉娅帮忙挖了出来。
老旧的小行李箱里,三分之一是首饰,另外全是一些金币银币,看着不少,其实总价值还抵不过尔文的一个胸针。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芙洛拉翻找许久,终于找到那条祖母绿项链。
这是父亲留给她的成人礼物,祖母绿,颜色和她的瞳仁很像。
芙洛拉攥着项链,眼眶止不住地发涩。
“小姐……”爱玛犹豫着开口,“是不是少了东西?您放心,爱玛这就再去揍那女人一顿,让她把东西全交出来!”
莉莉娅也道:“小姐请不要难过,她们做出这种事,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芙洛拉用力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碧眸中已经换上了笑意,芙洛拉左右手各拉一个,拉住两人的胳膊,笑着说:“好啊,以后有了你们两个,看谁还敢欺负我。”
爱玛和莉莉娅对视一眼,笑得有些憨。
芙洛拉盖上行李箱,“走,回去分赃!”
“赃款”金银币被分成了十份,一份的价值是23金币左右,这在神都顶得上很多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
芙洛拉给了爱玛莉莉娅、老医生、还有新成员杰克森一人一份。
他们当然是不愿意收的,但芙洛拉要是想让别人做什么,一般人都很难拒绝。
最后他们一人收下了一份,准备到时候寄给家人。
如果不是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谁会愿意在香雪兰宫耗上一辈子呢?
芙洛拉对着镜子戴上祖母绿项链,把剩下的首饰塞进首饰盒。
天黑了下来,月亮爬上枝头,芙洛拉看着月亮犹豫许久,终究还是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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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大殿。
海格斯钻进帷幕后面,习惯性地向蓝色池塘中央看去,却连半个水泡都没看到。
视线扫了一圈,他惊奇地发现草地上躺了个美少年。
准确地说,是裹在一整套白色蕾丝床品里的美少年。
“陛下?”海格斯不确定地走过去,“您在里面?”
被子里的人蛄蛹了两下,钻出一个即使成了鸡窝也不影响美貌的脑袋。
罗伊睡眼惺忪地看向海格斯,又重新躺回去。
海格斯不是个爱问东问西的人,这套床品虽然太过少女,可在神的眼里,少女、少男还是猛男,大概也都没有区别吧。
他对着被子里的蛆,哦不,是陛下,面无表情地汇报完了几件大事,然后准备离开。
这时,黑发少年一个鲤鱼打挺从被子里翻了起来。
“你听。”罗伊喃喃,“她在弹琴。”
“什么?”海格斯没听清。
罗伊抠着被子上的蕾丝边,冷淡的表情令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纠结。
许久后,他小声地自言自语:“不去。”
树都砍秃了,他还去做什么?
烦死了,烦死了。
海格斯习惯了被无视,也无视了对方的自言自语,略一颔首,转身离开。
可刚走出去两步,他忽然被触手缠住了腰,翻了个面,重新面朝罗伊。
“陛下?”海格斯告诉自己要淡定,咬牙问:“又怎么了?”
罗伊暗红的眸子直直盯着海格斯的上衣口袋。
“嗖”的一声,触手从口袋里抽走一根墨绿丝带。
海格斯瞳孔缩了缩,“陛下,那个不行!”
他被触手缠得紧紧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把丝带拿走。
罗伊微微仰起头,纤长白皙的手指捏起丝带一端,送到鼻子前方嗅了嗅,然后把丝带横过来蒙在自己眼睛上。
冷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加上墨绿的丝带,看上去竟然十分和谐,给那张冰山般的脸带来几分妖冶美感。
“陛下,请还给……”
“嘭!”
一声闷响过后,海格斯被整个儿丢出了帷幕外。
“我的。”帷幕里面的少年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