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医怕她做甚,本公子分分钟将她收拾得哑口无声。”朱时旺见缝插针想展示男子魅力,却惹来他妹妹一个白眼:“哥哥你少说两句。”
朱时旺讨了个没趣,不开心。
朱巧巧却陪起笑脸:“我左不过住一晚而已,崔女医下月初一才过来,妹妹不说,她又如何能得知?”
她回去后细想了一番,断定无忧阁的耳房有问题,那晚崔女医出现得太巧,且那屋外一直有婢子守着,没问题她“朱”字倒着写。
柳婉面色为难:“她是我友人,万一问起,我也不好欺瞒她。”
朱巧巧皮笑肉不笑:“妹妹别忘了,咱们血浓于水,谁亲谁疏心里该有杆秤吧。”
算盘打得倒是得心应手,还押上了她们的塑料姐妹情,柳婉淡然一笑,抬手用帕子擦了擦被茶水染湿的嘴角。
“表姐说的倒是,我自然是偏向自家人的。”她从座位上款款起身:“既然表姐想住东耳房,我现在便带表姐过去。”
这么快就松口了?按预计不是还得推脱一番么?
朱巧巧怔住,莫名觉得有诈,莫名有一种即将上当受骗的惶恐感。
朱时旺已从座位上起身,弹了弹衣摆,开开心心地催促:“走吧巧巧,我也去看看。”
朱巧巧云里雾里,就这么急匆匆出了正厅,拐过屋前的甬道,直奔无忧阁的耳房而去。
她性子急,一个人走在最前头。
虽然心里发虚,不踏实,但,她怎会轻易退缩。
朱时旺一个大男人都要跟不上她的步伐了:“巧巧你慢点。”
她慢不下来,箭都在弦上了,就等一击即中。她得好好看看那耳房的情形,得知道柳婉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三人很快到达东耳房的门前。
打头的朱巧巧顿住,四下里张望了一眼。
大清早的,屋外连个人影子也不见,门安安静静地关着,晨光穿过走廊,在门前投下一道靛蓝色光影。
柳婉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暗暗提了口气,面上却仍是镇定如常。
她一向如此,哪怕泰山崩于眼前,哪怕内里心乱如麻,也绝难见到脸上有丝毫慌乱,一张芙蓉面总是从容清淡,端足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身后的春杏已紧张得合不拢腿了,犯了怂病,假模假样地捂住腹部:“郡主我肚子痛,得去恭房。”
柳婉眼也没抬,“嗯”了一声。
春杏便一溜烟跑了。
“表姐,请吧。”柳婉抬臂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巧巧意味深长一笑,微微颔首后提步去推门。
“我也进去瞧瞧。”朱时旺隔了丈余远,抬步跟上。
话未落音,只听“噗”的一声响,一个水盆从门上飞速落下来,继而是朱巧巧一声刺破苍穹的尖叫。
屋外的人皆吓了一大跳。
抬眼看去,朱巧巧凄惨地站在屋内,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头发丝儿、脸、衣襟,所有的地方都在滴水。
柳婉怔住,内里却极度舒适,语露关切:“表姐,你没事吧?”
朱巧巧歇斯底里,指着柳婉的鼻尖:“你故意在门上放水盆整我,就不怕我找姑妈告状去。”说完呜呜呜地哭起来。
“哈哈哈哈哈。”朱时旺见着自家妹妹狼狈模样,没憋住,笑得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朱时旺。”朱巧巧止了哭大喝一声。
朱时旺飞速捂住自个儿的嘴,笑声顿住,他一时忘形,竟没分清敌我。
“这不关我事,我真不知道。”柳婉提脚进屋,朝屋内扫了一眼,屋内空空荡荡整整齐齐,早不见了宋墨的踪影,她大舒一口气,“许是……许是崔女医放的……也说不定。”
甩锅,拼命甩锅。
正在医馆忙得脚不离地的崔女医“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呀,谁在念我?”想不出谁在念她。
浑身淌水的朱巧巧也朝屋内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气呼呼地出了屋。
“表姐还是先换身干爽衣裳吧,莫受了寒。”柳婉心情愉悦,演技也精进不少。
气呼呼的朱巧巧行至耳房前的空地,突然顿住步子,回头看柳婉:“今日我便宿在妹妹的寝殿吧,你那旁边不是还有间暖阁么,我不嫌弃。”
这耳房太让她恼火,不睡这儿了。
柳婉幽幽一叹,这朱巧巧当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当日,朱巧巧换了衣裳后便像模像样跟着柳婉学女红,忙到午间,用完午膳,两人便各自卧床小憩。
柳婉才卸下发髻坐上床榻,宋墨突然从床的里侧探出头来:“姐姐,我没地方藏,只能藏这儿了。”
少年嘴角含着浅笑,眸中光影跃动,灼灼其华。
柳婉霎时僵住。
堂堂一朝郡主,赫赫有名的大家闺秀的床上,竟钻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
她恨不能当场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