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一身清爽的装扮,一双杏眼笑得倾城,好似屋外的天也跟着变暗,所有的光都聚在她眸中。
当真美得不可方物。
朱时旺霎时就看呆了。
朱巧巧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亲哥,掐得朱时旺浑身的肥肉一抖,差点惊叫出来。
“不久不久,是我们叨扰到妹妹了。”朱巧巧却面色不变,演技堪称一流。
朱时旺也赶忙点头附和:“许久不见表妹,特来探望。”
他大了柳婉三岁,从小就“表妹表妹”地叫着,甚至一度还生出求娶的心思,朱氏倒没反对,柳浩轩却将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骂他痴心妄想不自量力,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柳浩轩虽被圣上忌惮,但好歹也是当朝堂堂的王爷,是清清白白的皇室血统,哪容许自己的女儿去嫁给一个县令之子。
且还是一个死去的县令之子,岂不是辱没家风。
朱时旺吃了瘪,气得口眼歪斜,膀子一挥:“那姑父当初为何要娶姑姑?”
一个王爷,一个县令之妹,本也是门不当户不对。
柳浩轩一怔,被捅到软肋,嘴里却硬气得很:“孽障,你还有胆跟自己的姑姑比。”
当日他娶朱氏本也是形势所逼,以他的身份,若是与世族联姻,圣上必定认为他在壮大自己,随便找个由头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只能选小门小户之女,越小越好,以打消圣上心里的疑虑。
那时梁国流民叛乱,柳浩轩领军平叛,刚好遇到朱县令及其妻被叛军杀死,朱巧巧带着年幼的侄儿侄女四处躲难。
柳浩轩顺手救了他们,又见朱氏是个性子安静的,便又顺手娶了她。
说来说去,朱氏不过是枚棋子而已。
但这话不能明着说。
朱氏也意识到自己是棋子,所以往死里维护自己的娘家人,成亲不久便将朱巧巧养在身边,又给朱时旺在京城置办宅子开了府。
朱时旺不思进取,成日里无所事事,不是嫖便是赌,朱氏又求着柳浩轩,提着银子托关系,给他在大理寺谋了份混吃等死的差事。
柳浩轩打一开始就瞧不上朱家人,做亲戚已是勉强,竟还想做他女婿,那简直是妄想。
何况他在边境已有据点,不用像当初那般忍气吞声了,没必要再为龙椅上那个人牺牲下一代的婚姻。
“想娶婉儿,除非我死了。”柳浩轩的狠话放得很绝。
朱氏不敢开口相劝,朱时旺也只能断了念想,除了逢年过节来齐王府瞟上柳婉几眼,别的啥也想不着了。
但那份猥琐的念头依然在心里,像刷子似的扫来扫去,痒得很。
所以朱巧巧适时一撺掇,他那把火就烧起来了。
若是柳婉与人搞破鞋坏了名声,没人要了,他捡个便宜总可以吧,他不嫌弃,正巴望着呢,谁叫柳婉长得像仙女儿呢。
今日他无论如何都得在无忧阁找出个野男人来。
“多谢表哥盛情。”柳婉客气地笑笑,转头看了眼门口站着的两名小厮及婢子,“这是?”
是西院的人,手上皆抱着衣物及被褥,好似要搬来无忧阁住似的。
“这都是巧巧……”朱时旺想跟柳婉搭话,却被朱巧巧硬生生截断:“我那西院鼠患重得很,今日马管家派了人在那灭鼠,我没地儿去,特意来妹妹这儿借住。”
柳婉闻言一哽,朱巧巧当真是没脸没皮,她们关系很热络吗?
“姑妈也同意了,说我们姐妹俩本就是同气连枝,该多处处,多增进感情。”
竟还搬出朱氏来压她。
“对对对,姑妈就是这么说的,表妹你就行行好……”朱时旺再次硬接话头,再次被朱巧巧截了去,“姑妈还说,往后出嫁了我们也要互相多帮衬。”
朱时旺插话失败,泄气地摸了摸后脑勺。
柳婉却在心里直翻白眼,且还有脸说到“出嫁”,她不就是她出嫁路上的绊脚石么?当真是皮厚。
她面上神色自若,嘴角浮着若有若无的笑:“可我这无忧阁也没多余的屋子啊。”说完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冬梅,冬梅会意,悄然退出了正厅。
“耳房,耳房不是空的么。”朱时旺终于逮着机会插进了话。
柳婉沉静地看了他一眼,“表哥并不常来府中,倒是对我这闺阁了解得很。”明显是居心叵测有备而来。
朱时旺一顿,脑子笨不知该怎么回,要堂而皇之搭话时却搭不上了。
演技一流的朱巧巧上前一步:“我哥对妹妹向来关心,还不是听我说妹妹喜静,耳房从不住人。”
“对对对,我就是听巧巧说的。”朱时旺拼命点头,点得一脸横肉也跟着抖动。
兄妹俩一唱一和倒是来她这儿演双簧了。
柳婉眸中露出鄙夷,嘴角却含着浅笑,“二位请坐。”她轻言细语,举止端方地步到正厅的首位,屈身坐下。
继而端起一旁的茶水,不急不徐地饮了几口。
嗯,拖延时间,好让耳房那尊“大佛”有足够时间转移。
朱巧巧与朱时旺也心虚地找了位置坐下。
“西耳房放着杂物,住不得人,东耳房嘛。”柳婉放下茶盏,抬眼看朱巧巧:“表姐那晚也看到了,乃崔女医的临时住处,若表姐贸然住进去,我怕崔女医知道了又要对表姐冷嘲热讽了,她那脾气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