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艺潦草地处理了伤口,之后把照片搬进了自己的房间。
既然没人在乎妈妈,他更得珍惜。
夜深人静时,邵军和张锦欣带着邵一豪回来了。
邵一豪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哭累了,躺在怀里睡着。
张锦欣也处理了伤口,进屋面对满地的玻璃渣,邵军小声道:“明天让家政收拾吧。”
他确实下班就回家了,照片打碎时他在,是挂相框的钉子松动,照片才会掉下来。
不过他在医院冷静下来,也反思了自己。当时看到邵天艺推邵一豪,他才骂了大儿子。但邵天艺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那小子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伤害别人的人,是他冲动了。
这么想着,在张锦欣陪邵一豪回屋睡觉后,邵军就去敲了邵天艺的门。
邵天艺本来没睡,听到楼下有动静,就关了灯,钻进被窝装睡。
好像谁能看见似的。
一直到敲门声响起,他的一系列动作似乎有了意义。可他刚平复的心情反而重新生起气,索性用被子捂住头。
“睡了吗天艺?”邵军得不到回应,理智回笼,愧疚感又占了上风,“天艺,爸爸跟你聊聊。”
说着,他企图转动门把进去,结果门锁着,他进不去。
他宁可邵天艺跟他吵,跟他闹,也不喜欢这种无声无息的安静。
可他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徒劳地继续敲:“天艺,天艺你出来!”
邵天艺可算有点解气的报复感,于是不吭声,任由邵军敲。
没想到片刻之后,张锦欣来了。
“不肯出来吗?”张锦欣关切道,“到底还是孩子,军哥,不如你给那个家教打个电话?天艺好像挺信任那孩子的,让他帮忙劝劝?”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青春期的男孩子,最是要面子的阶段,邵天艺还比同龄人更敏感些。
原本他在“罗成文”面前就自觉矮一头,再让对方知道他家的破事,他还有脸吗?
听到这话,他掀被子就下了地,气冲冲打开门:“有病吗?闲得慌你跳楼去!”
从小到大,邵天艺都是敬重父亲的,因此他总是没办法跟邵军嚷嚷,有脾气也只能朝张锦欣发。
“邵天艺!”邵军却火了,“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人家罗成文刚说过你有教养!”
“他什么时候说的?你给他打电话了?”邵天艺也被拱出火了,每次他跟张锦欣母子有冲突,邵军总是骂他。
这还是他亲爹吗?
邵天艺只觉得刚才的小心思可笑,他爸怎么可能跟他服软呢?
他爸心里眼里早就不是他了!
“我不能打吗?”邵军阴着脸,吹胡子瞪眼道,“我花钱给你上课我不能了解一下情况吗?”
“你找家教是监视我的吧?”邵天艺心里给邵军判了刑,不管邵军说什么,只觉得是阴谋。
所以他冷笑两声,决然道:“那你告诉他,以后别来了!”
说完,他“哐”得摔上了门。
“小兔崽子你吃枪药了?”邵军重重拍门板,“滚出来!”
这下邵天艺铁了心不回应,戴上耳机,隔绝了邵军的骂声。
邵军骂了半天,见儿子确实不会出来了,终于败下阵来,掐着腰喘粗气。
张锦欣旁观了半天,这时走上前,扶着邵军小声劝:“先去休息吧,明天再聊。”
“看我把他惯的。”邵军失望地摇头,早知闹得更僵,刚才就不来找人了。
他唉声叹气地转身回自己房间,满心都是大儿子的叛逆,并没注意张锦欣一闪而逝的笑意。
碍眼的照片和家教,都解决了。
父子关系,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好了。
*
周三时,薛启没有等到邵天艺。
周五同样没等到。
薛启给邵天艺发信息,发现自己被删了。他又礼貌性地致电邵军,对方也只告诉他,补课的事暂停。
薛启顾不上再问,因为到了周末。
周六上午,薛启被司机接回薛家。
车子一路进了薛家大门,开到了别墅门口才停。
薛启下车时,正碰到两个保镖,把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往外拖。
“少爷。”两个保镖恭敬地跟薛启打了招呼,就继续拖死狗般拖着人出去。
薛启也神色如常地进去,只是不着痕迹地绕着地上的血迹。
“爸,我回来了。”看到薛胜强,薛启自动唇角一弯。
正值初秋时节,虽然温度不算低,但正常人都穿上长袖长裤了。而薛胜强光着膀子,松松垮垮地套了件真丝浴袍,正在客厅擦手。
雪白的毛巾上有丝丝缕缕地血渍。
“哟,儿子!”薛胜强人到中年,依旧是伟岸高大的身形,五官更是无可挑剔。
看到薛启他眉开眼笑:“可算回家了,你不在家,总觉得少点什么。”
他的语气宠溺,好像真的很喜欢看到薛启。
“下次让何叔叔早点去接我咯。”薛启也很配合地顺着薛胜强说话。
“还是小启顺我的心。”薛胜强丢了毛巾,扬手招呼薛启,“来,陪爸爸吃点东西。”
还没到中午,薛启并没有胃口,尤其看到餐桌上摆的牛排时,更是整个胃都在抗拒。
保镖也跟着薛胜强来到餐厅,笔直地站在主人的身后。
保姆摆好桌子,等到薛胜强和薛启入座,默默撤了出去。
“刚到的牛肉,特别新鲜,尝尝。”薛胜强喝了口水漱口,先一步拿起刀。
薛启明白薛胜强的意思。以他爸的挑剔,这牛恐怕刚死没多久。
薛启不爱吃肉。
可他仍旧像他爸一样,漱口,拿起刀。
一刀下去,血红的肉汁流入洁白的盘中,薛启面不改色的把肉塞进嘴里,眼睛弯弯道:“好吃。”
薛胜强偏好生食,牛肉就熟了表面一层。薛启满腔都是血腥味,为了不吐,只能转移话题:“薛桥怎么了?”
薛桥就是刚被拖出去的“死狗”,也是薛启同父异母的弟弟。
“废物东西,提他干什么。”薛胜强鄙夷道,“吃我的,穿我的,还不听我的话,白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