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苏夫人出面打破僵局:“世子大义灭亲啊。”
凤郁苏谦虚道:“伯母女中豪杰。”
苏凝偏头笑:“娘,爹爹他好委屈啊!”
“委屈什么?打人还有理了?”苏夫人冷哼,“即便不是他打的,也是他授意的。不过是在牢狱待上几天,又不会掉一根头发。”
苏凝低头,轻声辩驳:“那也有可能是被人算计的呀。永王是亲王爵位,谁敢这么没脑子打他啊。”
凤郁苏深感赞同,“伯母,打人的伙计我已经让赵言逮住送苏家了。”
苏凝眼神闪烁。
苏夫人垂眸看着指尖,“去苏家没用。”
说着,她对着苏凝道:“阿凝,此事交给你。你爹在狱中待几天你说了算。”
苏凝震惊:“娘……您要去做什么?”
“今年冬天冷的很,我得去炭铺看看存量。天气冷,用炭的需求大,咱们今年能好好赚一笔!”
苏凝不可置信,双眼急的发红:“您真不管爹爹了?”
苏夫人眸色稍变,安抚的摸着苏凝的脸:“阿凝,能救你爹的只有你,我做不到的。”
此时的苏凝还不知苏夫人此言何意。
过几日,她才算真正理解苏夫人话中之意,苏夫人让她救的不是苏岑,而是……
留下苏凝和凤郁苏“孤男寡女”相处一条街,苏夫人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凤郁苏看了一场闹剧,终于破功浅笑,他低低的笑了一阵,胸腔震动,“阿凝还不明白?”
苏凝:“爹爹牺牲真大啊。”
凤郁苏失笑,指了指对面的酒楼:“饿吗?”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还真是有点饿。
两人和小柳叶上了酒楼二楼,柳叶跟在苏凝身边伺候,凤郁苏让苏凝点菜,她随手点了几个招牌菜,五菜一汤,他们两人吃绰绰有余。
“今日之前,我并不知晓江氏赌坊和苏家有关。”凤郁苏道。
连他都不知,显然瞒的相当好。
苏凝撑着下巴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这人必定位高权重?”
“不无可能。”凤郁苏没把话说死。
苏凝看他修长手指挑了两双筷子,“永王素来混迹于赌坊,京城认识他的人不少。而他这些年最常去的便是江氏赌坊,伙计对他这张脸必定铭记于心。既如此,伙计在明知他身份的情况下还敢打人。打了也就打了……”
苏凝顿了顿,对着凤郁苏说永王坏话不太好,而且也显得她忘恩负义。
凤郁苏不觉有错,淡淡挑眉,“继续说。”
苏凝心跳漏了一拍,凤郁苏这人笑着的时候也冷,因为他眼神始终淡漠,即便笑了也是冰山一角。
可此时的他,眼中寒冰好似已然化去,只余下满眼的笑意。
虽唇角不带笑,但狭长凤眸随意一挑一落都能让苏凝知晓他的心情不错。
苏凝无意识的挠了挠手心:“还当众打人,这是将把柄直接送到京兆尹手上。丢了面子的永王不会善罢甘休,赌坊也会被牵连其中。那这人目的何在,是为了对付苏家,还是为了对付你呀?”
凤郁苏等小二上完菜下去后,才慢悠悠的开口:“或许……是两个都对付。”
若是如此,那这人也太好猜了吧!
苏凝扯开凳子,让柳叶坐下一起吃。
柳叶起初还不敢,凤郁苏一句吩咐,她倒是二话不说坐下了。
苏凝内心郁郁,幽怨的看了眼柳叶,而后才道:“秦丞相是靠能力坐上丞相之位的吗?”
凤郁苏剥虾的动作微顿,抬眉看苏凝。
苏凝:“早上我才毁了秦妤妍和您的亲事,才过去两三个时辰就对付我家赌坊。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我们是他来对付的吗?”
闻言,凤郁苏垂下眉眼,修长手指三两下将一只红彤彤的虾剥好,越过满桌美味放在苏凝碟中。
苏凝没觉得哪里不对,以前凤郁苏也给她剥虾的,所以极其自然就吃了。
凤郁苏眉间笑意浓,“阿凝,你小看自己了。”
苏凝这下是真不懂。
凤郁苏又道:“你回答苏家后得罪的人只有秦妤妍?”
这话,苏凝听懂了。
她睁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无辜又认真:“世子,您这是污蔑!”
凤郁苏轻轻挑眉,“祁郡王府成了郡公府是你的功劳吧,在王府门口拿银子砸人的也是你吧?还有……”
苏凝忙打断,“一不小心竟然得罪了那么多人!”
凤郁苏含笑不语,继续剥虾,短短时间内将整盘虾都剥了,而后推到苏凝面前。
突然,苏凝放下了筷子,弯唇笑的像只狐狸,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却被凤郁苏正好捕捉。
只听她道:“前几次我受了委屈都和永王府有关,皇上不仅替我做主还赏赐了东西给我。这次,我爹入京兆衙门也和永王府有关。世子!”
凤郁苏本能觉得苏凝接下来的话会对皇上大不敬。
“若是我爹在衙门牢狱多待上几日,皇上内心过不去,赏赐的东西会更多吧。”
凤郁苏掩唇轻咳,眼中笑意再无隐藏,实在忍不住时偏头笑完了才坐正,“阿凝说的有理。”
苏凝也觉得她很聪明,“难怪出门前我娘收拾了包袱给爹爹带去。”
“恩,伯母也很聪明。”凤郁苏很捧场。
“只不过。”苏凝略含忧愁的放下筷子,语重心长:“我爹没我乖巧,我怕他没法让皇上动心呀。”
凤郁苏这下是真没忍住,一口水呛在喉咙,他抿唇压下喉咙的痒意:“阿凝,你藏不住了。”
苏凝神色微愣,转眼间瞪大双眸,紧接着又乖乖巧巧的端坐在桌前,矫情极了:“您此言何意,我听不懂。”
凤郁苏暗笑,不再说这个。
他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伯父曾言,下狱后就不是罗大人放不放他走,而是他愿不愿意走。”
苏凝乖巧微笑,笑不露齿,大家闺秀的矜持劲拿捏妥妥的:“是,世子您记性真好。”
*
皇宫内院,皇上看着罗州呈报的奏折没仔细看。
因为若是大案子,罗州必定会亲自前来。
只写了奏折,说明事情并不严重。
他让御前伺候的王公公看了后告诉他内容。
谁料,王公公一看内容,双腿一抖:“皇上,罗大人言道永王爷在江氏赌坊内欠钱不还,伙计便动手打了永王爷,永王爷不松口不还钱,苏老爷又不乐意低头赔钱,所以……”
皇上眉心突突的跳,陡然不安:“他说什么?”
王公公颤了颤手,“罗大人说他将永王和苏老爷都带回衙门了。”
“砰!”汉白玉镇纸最终没逃脱被砸在地上的命运,皇上烦躁的在御书房里来回走动,“竟然敢在朕的赌坊里欠钱不还,不要命了!”
王公公:“……”
重点不是这个啊,皇上。
皇上很快找准了重点,猛的停住脚步,眼神灼灼:“苏岑去京兆尹衙门了?”
王公公颤巍巍点头。
皇上一脚踢开挡路的汉白玉镇纸,咬牙切齿:“帮朕想想,有什么办法让这煞星愿意从衙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