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顾妈像往常一样要开车送顾晓霖上学去,但是意外地被顾晓霖拒绝了。 “我自己坐公交去就行了。”顾晓霖到处翻找,头也不抬,“我的公交卡呢?” 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她早就不记得自己的东西放在哪里了。 顾妈看了看墙上的时间:“都六点半了,来不及了,你还没吃早饭,现在坐公交过去肯定要迟到!” 顾晓霖喜欢去学校附近的早餐一条街吃早饭,平时六点半出门,开车十五分钟,吃个早饭就七点多了,如果不轮到做值日的话,踩着点刚好能赶上七点二十的早读。 但是坐公交的话,等个车走个路,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到学校肯定七点多了,那就没时间吃早饭了。 “没事,我自己会解决的。”顾晓霖最终从一个闲置的包包里翻找出了公交卡,拎上书包就要走。 “诶诶诶,等等!等等!”顾妈追上来,“你校牌校徽还有团徽都忘了!” “……”擦,都十年过去了,她老早忘了还有这些个麻烦事……顾晓霖接过校徽和团徽全别在带子上的“狗牌”,往校服外套口袋一揣,“知道了,我走了。” 狗牌……啊,不,是校牌。校牌这种东西吧,就是你当初用的时候感觉很傻叉,毕业之后会很怀念,让你重新戴上它还是会觉得傻叉的东西。跑个步容易飞起来戳到眼睛,睡个觉勒脖子,趴桌上容易卡着肚子,干坏事会留名,打架还容易被人抓把柄。 “戴脖子上!放兜里要掉!”顾妈还在门口不放心道。 我不。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顾晓霖撇了撇嘴。 这时候,恰巧对面的邻居也开门了。 “哟,霖霖也上学去呀!咦,今天妈妈不送你么?”对门楚太太见顾妈站在门口,奇怪道。 “也不知道她吃错什么药了,今天非要自己坐公交去学校。”顾妈看了看楚太太,朝她身后张望,“你家小瑜这么早就出门?” 他们这片是学区房,一中就在家门口,走路顶多五分钟,根本不需要这么早出门。 “哎,你不知道,上了初二,早自习时间就提前了,现在七点就开始早读了。我们家小瑜不仅是班长,还是数学课代表,得在早自习开始之前就去收作业的,所以现在就得出门啦~”楚太太脸上一副无奈又得意的表情,扭头拔高了音量朝屋里喊道,“小瑜啊,你还没好吗?” 这话说得顾妈脸色有些不好看。明明就住在昂贵的学区房里,最好的一中就在家门口,自家女儿却还要坐半小时公交车去全市最差的中学上课!她只能跟女儿交代道:“快去吧,别迟到了,路上小心。” “诶,等等我们家小瑜,一起走嘛,反正顺路。”楚太太侧身让开,一个个头不高的瘦弱男生戴着细框眼镜在门口穿鞋。 下楼下到一半的顾晓霖抱着胳膊靠在楼梯上等他。 楚瑜穿好鞋,一抬头,就刚好撞进顾晓霖带着奇怪笑意的眼里。 他条件反射地躲闪了一下眼神,但是又立刻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躲什么,于是装作自然地低头整理了一下校服,才重新看向她,略有些不自在:“走吧。” 顾晓霖挑了挑眉,朝楚太太和顾妈挥了挥手,扬起一个笑容:“那我们走啦,阿姨再见,老妈再见!” “好孩子,路上小心啊!”楚太太最喜欢顾晓霖这样乖巧的好孩子了——尤其是学习不如自家儿子的乖巧女孩。 “你先走吧。”刚下了楼,楚瑜就推了推眼镜,对她说道。 顾晓霖手长脚长发育得早,站在楚瑜身边居然还比他高出了个头发顶,她胳膊肘勾搭上他的肩膀:“你妈都说了,反正顺路啊!” 楚瑜有些不自在地躲开她的勾搭:“你还要赶公交——别这样挨着我。” 顾晓霖逗弄他:“哟,小矮子伤自尊了?” 如果是十年前的顾晓霖,她不至于和楚瑜这么熟,但十年后的顾晓霖对楚瑜还是很有好感的。想想十年后的高冷男神现在还是一个比她还矮的书呆子,就忍不住想调|戏一把。毕竟再过几年可就没机会这么放肆了啊! “别叫我小矮子!”楚瑜一胳膊肘捅开她,快步往前走,试图甩掉她,“我会长高的!” “我知道。”顾晓霖腿长,步幅也大,很快就追上了他。 “什么?”楚瑜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我说我知道,你会长高的,会长得很高的,高到令人高不可攀。”顾晓霖从他背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所以我要趁现在赶紧□□一下呀。” “顾晓霖!你出门没吃药?”楚瑜终于忍不住了,猛一顿,转身,差点和顾晓霖撞上。虽然他们做了好几年的邻居了,但是其实他们并不算很熟——尤其是在前天,他们还是威胁和被威胁的关系——他发现她在阳台抽烟,她威胁他不许说出去。而这才隔了不到两天,现在她又一副哥俩好的态度,到底几个意思?耍他吗? “没吃,”顾晓霖一脸认真,“我找不到能给我开药的医生。” “顾晓霖,你有病吧?才一年,你就被那个混混学校带坏了?”楚瑜现在对顾晓霖的印象很坏——就因为前天晚上。毕竟在他印象中,顾晓霖只是个学习不错的邻居小孩,去年得知她去了全市最差的中学时候,他还为她感到了一分惋惜,然而前天晚上居然看到她大半夜偷偷在阳台抽烟,她还一副小太妹的样子威胁自己,楚瑜对她的好感度顿时从零跳水到了负一百。 如果是十四岁的顾晓霖,也许现在当场就火了,但是她是死在二十四岁,重新回到十年前了的顾晓霖。毕竟,死前她才看透,这个跟她认识了十多年却一直不太熟的老邻居楚瑜,其实才是唯一一个不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也不期望她能做什么的人。 “是啊,我有病。”顾晓霖看着他,神经质地笑了,“但是我找不到能给我治病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