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市公安局。十六楼。刑警支队办公室。

苏眉坐在办公桌后，办公椅转了半圈，面对着落地窗。李小四则半倚着落地窗，面对苏眉站着，身后是灯火阑珊的繁华都市。

两个人交换完最新的情报，表情凝重。

良久，苏眉开口了：“看样子，我在海天会所卧底的那个行动完全没有取得预期的战果，甚至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了。”

“如果我们可以肯定杜明宇说的那个西装男和你在甜品店遇到的那个‘老板’是同一个人，那么这次行动很可能就只打击到了表面，抓获的都只是中层以下的干部，为首的依然逍遥法外，而且元气未伤，准备另起炉灶，东山再起。”

“由于这次行动是公安部督办，所以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可以说收网的时机确实不太恰当。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我卧底收集的情报不够，最后没能揪出幕后黑手。”

“这你倒不用自责。现在看来，是行动前的情报分析不准确。相信上级会这样安排，可能是觉得海天会所是一个有代表性的场子，走的是权、钱、色交易的标准流程，但实际上根据我们今天搜集到的情报，这个方向根本就错了。”

“不错。照杜明宇所说，此人对覃思远投鼠忌器，居然是冲着他在美国当法官的大哥的面子，那么此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我也觉得，此人如你推测的那样，是美国黑帮的过江龙的可能性相当之大。海天会所所控制的那些女性，身份地位之超然，有时候真的让人瞠目结舌，施曼琴和她们中有些人比起来，几乎都算不上什么。外界可能会以无限的想象力来夸大权力和金钱在中间起到的作用，但是作为一个警察，我一直不能完全相信。我始终觉得，能让那么多女明星和上流社会的小姐太太就范的，唯有黑帮不择手段的那一套。现在结合施曼琴的事件和你听来的资料，我觉得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也觉得是药物？”

“可能是药物，也有可能是毒品，甚至可能是介于两者之间，或者是两者兼有之的新产品。而且这个西装男并不是拆家，他们很有可能就是源头。”

苏眉点头：“这个猜测实在是太大胆，所以我即使有怀疑，也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但是现在看来，这才是唯一的解释。”

“所以我会担心施曼琴的安全也是基于这个推测。”李小四接着说道，“施曼琴可能是唯一一个服食药物后阴差阳错落入警方手中的人，她的检查结果可能会影响警方对西装男他们集团的整体策略，所以对他们而言，施曼琴应该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但是在甜品店他们并没有说到这件事。”

“在我看来，他们组织内分工明确，等级森严，自己职责范围以外的事情就绝不能过问，比如说文清，可能就是负责色情交易这一块，所以即使她犯了错，也没有人能马上取代她的工作；那么另外那个男的，可能就是单纯的负责产品销售，所以要对付施曼琴这种事还轮不到跟他们两个交待。”

“这种可能性很大。”苏眉说，“但是让汪小可一个人保护施曼琴真的没问题吗？”

李小四首次露出了笑容：“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保护施曼琴的主要难点在哪里？是她自己愿不愿意被保护，愿不愿意暂时消失在公众的视野。我想，汪小可会是最好的人选。”

苏眉显然也很同意这个说法，但她接着说：“但是让汪小可去把施曼琴‘弄’出去，你确定这是个正确的做法？”

“我认为对施曼琴的保护刻不容缓，难得施曼琴自己提出来要汪小可去‘救’她，何不打蛇随棍上，既达到了保护她的目的，又满足了她的小小愿望，让她对汪小可更死心塌地的感激，让保护工作可以更加顺利的进行？”

“只是这种没有上级允许的行动，对汪小可来说是什么后果，根本就不可预测。”

“没关系，他早就做好这个觉悟了。”李小四眉头微皱，显然对自己说的话并不是那么有信心。

“好了，那先不说这件事，我们来看看下一步应该怎么进行吧。”

“我们？你不打算马上向郑支汇报？”

“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向郑支汇报。因为……”

“我明白了。这个行动是公安部督办，取得全面胜利的战果已经第一时间上报了对吧？”

“这只是一个原因。这个行动是由治安那边负责的，我只是协助，郑支如果在这时候去跟上级汇报，说行动失败，要求重新跟进这个案件，可能会造成与同僚之间的矛盾与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