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颍满怀心事地朝承景殿走去,脑中闪过万千思绪,脚下却一步未停,反而走得极快,差点在回廊转角处撞上一人。来人比她高了一头,待得萧颍抬头看清,一时间悲喜交加,竟然差点哭了出来,脸上表情一会像笑一会又像哭,变换来去,显得十分滑稽。
撞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颍此时最想见到的太女覃琛。
覃琛长着一张十分温和的脸,面容柔和,一双眼如平湖秋月,看谁都带着点慈悲。也许是身体较弱的原因,萧颍经常看见她在无人时皱着眉头,因此面相有时又略带愁容。
此时的覃琛却是笑着的:“阿迴,果然还是个孩子,平日里跟太傅学得老气横秋的,私下里却还是这么冒冒失失,这次被我逮住了吧。”
听到这声“阿迴”,萧颍再也把持不住,瞬间红了眼眶,眼泪再止不住,声音颤抖着:“阿姊,你没事了。”
覃琛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阿迴,你这是怎么了?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萧颍哭得像个孩子,也说不出完整的话,只一把抱住覃琛,像是抓住了失而复得的宝贝。
“殿下,想是少主午睡时做了噩梦,被魇着了,”一直跟在身后的长兴开口解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属下失职,没有看住少主,还让她掉到床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磕到了头。”
萧颍心说,你才撞坏了脑子。但被这么一打岔,哭势总算收了一些。
覃琛一脸无奈又心疼的表情,像哄小孩子似的:“阿迴,还疼吗?我给你揉揉。”说着真的在萧颍头上东摸摸西摸摸,却是在检查有没有真的撞出包块来。
萧颍被她搞得不好意思,总算是止住了哭。覃琛看着她哭花的脸,笑着说:“阿迴做什么梦了?有这么可怕?”
萧颍自然不能如实说,只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坚定,道:“梦都是反的,阿姊,你放心,不管是什么样的噩梦,我都不会让它成真。”
覃琛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坚毅的眼神,忽然间觉得她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表妹,是真的长大了。少女勇敢坚毅,将来一定能担起一方重任。而她,似乎也可以放心了。
“急冲冲地这是要去哪里呀?”话题总算回归了正题。
“阿姊,我正要去找你。”萧颍想到她满腹的疑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其中最让她不解的是,阿姊床下为何会有那样的一处暗室,而阿姊到底知不知情呢。这话确实无法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随意开口。
“哦?阿迴有事?”
“嗯,阿姊我们去屋里单独谈。”萧颍点点头,抓住覃琛的手腕,以一种不由分说的气势,直接带着覃琛拐了一个弯,朝寝殿走去。
覃琛虽然贵为太女,但她为人温和,一向贵气有余但霸气不足,此时也就由着她带路,竟是在气势上隐隐输给了这个矮了一头的少女。
进得殿内,两人的随从都十分识趣地停在了殿门前丈许之地,萧颍亲手关上门,屋内就显得有些昏暗。
但再如何昏暗,也比梦中最后的衰败景象好了太多。
萧颍一边打量着,一边缓步行至床前,此时床上整齐地铺着厚厚的软垫和被褥,完全不像是刚刚午睡过的样子。东宫下人们手脚倒是挺快,萧颍心想,回头朝覃琛看去,却见她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紧张的模样,似乎并不想她太靠近床。
萧颍心中一凉,这到嘴边的话就无法再说出口。
她在紧张什么?萧颍暗中思付,说起来,阿姊睡觉的时候从来不让人打扰,即使是她萧颍也不行。
不对,事情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