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颍心中疑惑更深,暗室的事,看来不仅是真的,而且也不能这么直接了当地问了。萧颍心中沉了沉,如果说之前她还希冀着梦是假的,那么此时此刻,覃琛的反常正好说明梦中的细节应该是真的,至少这床绝对有问题。
原来阿姊一直有事瞒着我,想到此,萧颍心中黯然。少女炙热的目光瞬间就暗淡了下来,而覃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当然立刻有所察觉。
“阿迴你想问什么?”覃琛有些忐忑地开口,似乎很不喜看到她这样的表情。
“阿姊,你说男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生辰礼呢?”未来的临川王反应何等迅速,转瞬间就甩出了一个合理的问题,脸上还展露出一副满怀心事的表情,说完可怜巴巴地看着覃琛。
“哈哈,我们的小阿迴长大了,太阳打西边出来啰,居然知道要送礼讨好未来夫郎了。”覃琛微微松了一口气,面上表情却是真的很高兴,打趣道:“我昨儿个还在想,我那可怜的小皇弟要等你开窍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啊。”说完还鼓励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姊,我不是怕他不高兴了又来撒气吗?不然我才懒得理他。您就别打趣我了。”
“我看你整天忙着读书习武,分明没有心思去给怡安准备礼物,前几日就让龚良羽另外备着份礼,只等着到时以东宫的名义一起送出去。如今你既然问了,就自去库房找她,若是满意呢,最好亲自给怡安送去,若是不满意,库里的东西也随你挑拣,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可好?”
萧颍垮着个脸,呐呐道:“唉,男人真是麻烦。”
覃琛看她分明还是一张小孩儿的面容,嘴里却说出这么老成的话,觉得十分好笑:“行了行了,男人麻烦不麻烦,你长大了就知道。快去看看吧。”
“多谢阿姊,我这就去了。”说罢背着手,踱着步,十分不情愿地离开了寝殿。
长兴见她出来,即刻跟上,却见萧颍闷声不响地朝前走去,竟是要出东宫。
“少主,您这是要去哪儿?”长兴问道。
“去练武场。”萧颍并不回头,仍是自顾自地朝前走。她刚在殿中说要去库房,那不过是用来搪塞覃琛的借口,她刚刚看出覃琛有事相瞒,心中失望,却不能把气撒在覃琛身上,此时胸中颇为气闷,哪里有心情去给覃芯挑拣礼物,只想找个人狠狠打上一架,好好发泄一通。
“啊?早上不是去过了吗?那您等等,我再去叫几个人。”长兴见她是要出宫去,安全起见,便想着再多带几个护卫。
“不必了,今时今日,这京城里还没人敢害我!”
长兴见状无奈,也只得快步跟上。
出了东宫,有一条长长的夹道,向北则通往御书房、皇帝寝宫和更隐秘的后宫,向南则是年纪尚幼的皇女住所,这个范围内算是御和宫中的禁宫,以萧颍临川王世女的身份,在禁宫中也不能骑马只能步行。再往南便是永定门,出得门外,军机处和练武场就在不远处,一旦出了永定门,萧颍就可以随意打马,所以,这条出宫的宫道,便是她平日里走得最长的路。
萧颍此时心情郁闷,这条道走着就觉得格外的长。一路上碰见了两队巡逻的护卫,萧颍见长兴两次都落后了几步,竟是停下来跟人打招呼。护卫职守时不能大声喧哗,只见几个青年女子在那里挤眉弄眼,长兴偶尔还比个吃饭的手势,萧颍觉得十分有趣,没忍住问道:“长兴,你的人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你们这是要约饭?”。
“少主,您是不知道,这宫中人脉自然十分重要,能到这宫中当值的,那都不是寻常的出生。就拿刚刚走在最后的那个大个子来说,你知道吗?她是文大人的小女儿,明明出生书香世家,不知怎的,读书不行,偏偏喜欢舞刀弄枪,待得明年及冠,就要去军中历练了,有她娘给她在朝中铺路,保不齐以后也是一员大将呢。”
萧颍心中一凛,想了起来,是有这么号人物。西戎最后集中兵力攻打大启的时候,便是她率军守在沥水之畔,硬生生撑了月余,却没有等来援兵和粮草,最终战死,死后还被蛮人把头割了下来,挑在旗上,想攻入建安时羞辱她的母亲,可谁知当时已是文相的文大人早在无军可派、无粮可筹之时,就撞柱身亡了,根本没能等来小女的死讯。
可惜了这么一员猛将,真是生不逢时,萧颍暗自叹息,心情更加阴郁。
此时迎面驶来一队车驾,待萧颍注意到时,已经晃晃悠悠地驶到了近前,萧颍并不行礼,只是侧身避向一旁。能在这宫中有车驾的,除了皇女、皇女夫和帝卿,便是后宫的各位贵人了。后宫君侍们,一生也出不得一两回宫,若要出宫,这宫中一早就传遍了。而成年皇女一般会御马,那么此时车中所坐之人,要么是某位皇女的王夫要么就是帝卿了。以萧颍诸侯王世女的身份,遇上王夫或者帝卿,因是男眷,都不用行大礼,侧身避嫌足以。
可是车驾此时却停了下来。白中透着微粉的指尖勾起车帘,有人在车上唤起了萧颍的名字。
“萧颍,你可是要出宫去?”声音脆嫩,尾音上扬,暗自透着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