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阳光灿烂,自窗外照射进来,那金光似乎具有一种神秘的色彩轻轻地渡在萧玉宸身上,显得他仿若下凡的谪仙般毫不真实。
陈初兰觉得昏昏沉沉的脑袋越发得重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生病产生了错觉。
萧玉宸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如此自问。
而春桃和柳芽则被这样一个好看的少年给震住了,好一会儿她们才面面相觑起来俱不知为何如此俊美的陌生男孩会出现在这里。最后齐刷刷地看向了陈初兰。一见陈初兰满脸震惊的模样便晓得她是认得此人的。她们低下头来退到了一边。
“怎么?不欢迎我吗?”眼见着陈初兰好半晌都没个反应萧玉宸忍不住玩笑似地问道。
“……”陈初兰愣愣地看着萧玉宸待听他这样问起,终于把手从被窝里拿了出来死命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萧玉宸便笑了笑得明目里都是流光溢彩。“你以为你在做梦呀?”他说道“确实是我。”
“确实是你,”陈初兰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我以为我病傻了你怎么会来我这?”这说着她便赶忙叫那春桃给萧玉宸看座。然后自己靠坐了起来。
萧玉宸示意春桃把圆凳搬到陈初兰床边竟是如同从小相识的好友那般,直接坐到了陈初兰边上。
陈初兰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瞧着这个近在咫尺,认认真真盯着她瞧的萧玉宸。
萧玉宸告诉她:“今日顾大人携家眷前来拜访陈老太爷,我就一起来了。”
陈初兰怔怔的。萧玉宸讲起话来,一如既往的淡如春风。叫人辨不清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祖父说你病了,说你虽是伤寒之症,却总不能痊愈,甚至近来神志都有些不清,我不放心,就过来瞧瞧。好歹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不是?”他笑了笑,再接着道,“却看起来,你比我预料中的要好。”从这口气里,就可听出,他真是心安了不少。
“谢谢……”陈初兰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总归,她和萧玉宸不过共患难一日而已,双方互不了解,严格说起来,只不过是互相认识的陌生人罢了。这就算朋友了?她如何就叫他这般关心?
萧玉宸看着她:“你为何会被发配到此处,我也知道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五妹妹生来体弱,她生病与你何干?不去找个好大夫给她瞧病,却怪到你头上来。”显然,对于陈初兰遭受的无妄之灾,萧玉宸是颇为生气的。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岂不是说,为了你五妹妹能够好好养大,你今后只得困在这处没人来的破地了?”
“比这还惨呢!”陈初兰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站在一边愤愤不平的柳芽突然插话了,“夫人说要把姑娘送到乡下去!”柳芽自是不知萧玉宸是谁的,但见到萧玉宸这样一个好看的富家公子如此关心自家姑娘,当然就忍不住想要把姑娘的恶劣处境一五一十告诉他。
“柳芽!”陈初兰不悦地喝了一声。
柳芽脸色一白,才明白自己太过激动,做了一个丫鬟不该做的事。她垂下头来,知错地退后一步,一动都不敢动了。
春桃安慰地看了她一眼。
却是萧玉宸听了柳芽的话,他那本就皱起的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川字。“竟要把你送去乡下?”他不悦道,“简直荒谬!”这说着,他就沉思起来,片刻后,他安慰陈初兰道,“你放心罢,我会让顾大人同你祖父说去,定不叫他同意将你送去乡下。”
陈初兰一听,简直惊呆了,她看向萧玉宸的目光都像看个天外来客一般。他这是关心则乱吗?一个县太爷有什么资格管理别人家的家务事?再说了,他凭什么就认为她的祖父会听县太爷的?
被陈初兰这么看着,萧玉宸大概也觉得自己方才讲的话有点不妥了,他略为尴尬地清咳两声,然后解释道:“好了,这事你就不要担心了,你祖父是个聪明人,恩……我们可是一同从绑匪手中逃脱出来的,看在这件事的份上,你祖父会听顾大人的。好歹……我也是顾大人的亲戚!”
萧玉宸这话一出,春桃和柳芽立时对看了一眼,她们这算是明白萧玉宸是何人了!
而陈初兰则顿时恍然大悟。萧玉宸为了打消她的顾虑,竟隐隐地告诉她一个事实:她的祖父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她的祖父是什么人!既能知晓那县太爷的家世,如何不能调查出县太爷跟哪个皇族子弟走得最近,一旦调查出了县太爷跟哪个皇族子弟走得最近,那萧玉宸是谁家的孩子不就呼之欲出了吗?估计她的祖父虽没有明说他已经知晓萧玉宸的身份,但这些日子来定没有少在萧玉宸面前巴结他,萧玉宸如何猜不出她的祖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却是陈初兰想多了!除了她的祖父巴结萧玉宸这点她猜对了,前边什么特地去调查县太爷跟哪个皇族子弟走的最近,完全就是她的胡猜乱想。她的祖父不过是派人去问明了县太爷家中的具体情况罢了。恰好县太爷家中有个显赫的亲戚,这便八九不离十地猜到萧玉宸身上。当然,等到陈初兰知道这些,已经是她去京城之后的事了。而她的祖父受到县太爷的暗示,隐瞒下萧玉宸的身份,不与任何人说起,这更是她现在所不知道的。
陈初兰向萧玉宸道谢。
却是萧玉宸把这个话题抛开不说了,谈起了陈初兰的病情。“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问道,“怎把自己给搞成这样?”
陈初兰昨夜发烧,今早虽然烧退,但那双眼红红的,带着泪气,鼻子塞着,讲起话来都是浓浓的鼻音,虽看着精神还可以,但还是着实可怜。
萧玉宸环顾四周,边看边道:“这屋子虽旧了点,但也没有破洞漏风,屋中摆设虽为简陋,但必需的东西都有,床上被褥干净清楚,不至于半夜受凉。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给搞成这样的?怎么瞧你也不像是那种换了地,离了亲娘,就受不住容易害病的孩童!”他竟说得一针见血。
陈初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讲不出一个字来。
萧玉宸疑惑地看着她。
而这个时候,陈初兰突然发现,在萧玉宸面前,她根本就没法撒谎,好像任何谎言在他面前都会无处遁逃一样。
“我……”她终究是开口了,想干脆把事情全盘向萧玉宸托出算了,或许……她眼睛突然一亮,或许还可以求这萧玉宸帮她的忙,求他找个借口请县太爷把那刘道婆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我是为了自救。”她诚恳说道。
“自救?”萧玉宸愣住了。
……
四月的天,是那么蓝。太阳灿烂而不炙热。云朵一片片的,如各异的白色轻毯悬浮在高空。微风轻吹。一切都令人那么舒服。
对李妈妈而言,这本该是心情愉悦的一天,但她万万料想不到,竟就在这一日,她坠入了地狱。
十几日来,李妈妈的心情都很好。因为陈初兰如她所料的倒霉了。这完全没有枉费她在刘道婆那里花掉整整三十两!再加上陈初兰又病了,始终好不了。那可真是又一件令人大快人心的事!
“小贱人!”李妈妈狠狠地骂着,“就是个妖孽!哪一点像小毛丫头了?偏偏大家伙儿都给她骗了!哼!我瞧她现在这模样儿还能起什么风浪!”
李妈妈一件件地将浆洗好的衣服挂在了晒衣绳上,然后捶了捶酸痛不已的腰,向自己的屋中走去,准备躺倒在榻上好好休息一下。
她的住处是六个婆子合住的低等间。自被罚去做这贱活,她竟连自己的家都归不得了,几个月来,她连儿子的面都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