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整微微点了点头,和郭破虏安然从两名喽啰身边走过。
待转过了山岩,郭破虏回头看不到那两位喽啰,才低声对刘整道:“大哥好厉害,竟然将两名喽啰兵骗得毫无知觉。”
刘整却摇头道:“好险!好险!”
郭破虏问道:“大哥为什么这么说?”
刘整道:“山寨中碰到生人,一般会和对方对口令,这两名喽啰如果用山寨今日的口令相问,我们就要露陷了。他们竟然忘了相问,岂不好险?”
郭破虏点头称是,又好奇地问道:“大哥刚才说你负责挂线,那又是什么意思?”
刘整道:“那是我以前学到的山寨行话,意思是搞侦查情报的意思,没有想到还真把他们给骗住了。”
郭破虏道:“和大哥一起,学到不少学问啊!”
刘整一笑道:“江湖风波险恶,多点见识还是有用的。”
两人正说话间,已接近前面谷口,谷口一角又有数名执刀的喽啰把守,见到两人过来,可能认为前面岗哨已经查看过他们的身份,竟然没有开口询问或阻拦,只是对他们点了点头。
刘整若无其事地对他们点点头,郭破虏脸不善藏拙,怕露出破绽,不去看他们,只管自顾自地跟着刘整低头走路。
刘整偷眼查看了一下地形,发觉寨墙尚在山谷深处,必须进入山谷,再行走一段距离方能到达。
两人进入谷口,朝里一看,发现山谷中燃着数十只巨烛,一片空地竟然黑压压坐了百人,一个个屏气凝神,望着前方。
他们的前面搭着一座数丈见方的木台,半空中升着一面飞豹旗帜,迎风摆动,台站着几人,其中一人正站在台前讲话。
刘整大摇大摆地走进谷中,郭破虏紧随其后,心中暗暗叫苦:“这么多人在此聚会,一会儿打将起来,该当如何是好?我的安危事小,搭救两位师兄的任务又要被拖延了。如果两位师兄因为我而丧命,那真是万死莫赎了。早知这么多人在此聚会,无论如何也不闯过来了。”
可惜此时已经进入谷中,百双目光向他们扫了过来,想退也退不出去了。
刘整随机应变,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带领郭破虏进入会场,迎着众人好奇狐疑的目光,直接在台下一众人员的后面找了一小片空地,两人坐了下来。
郭破虏环顾周围,发现参会人员大多身穿山寨喽兵服装,但坐在前排的数名汉子却身穿各色长袍,神色间带着几分桀骜。
郭破虏十分好奇,这些人三更半夜不睡觉,为何在此聚会呢?
他抬眼向台张望,只见台站着三人,一人个子极高极瘦,形容枯槁,身穿葛衣,侧身而站,看样子不到三十岁年纪;一人身形肥大,满脸横肉,穿着紫色长袍,站在高台里面,面向台下,年岁大约四十左右。
还有一名汉子,站在肥大汉子右侧,头戴四方平顶东坡帽,身穿青色长衫,口中正在振振有词,手中摇着一把羽毛扇,显得甚是儒雅。
郭破虏心头一动,此人不是昨晚在铁索桥遇到的那位么?他曾帮助自己诛杀努尔忽,可以说算得一名义士,也是大哥刘整一家的恩人,没想到竟然也是山寨中人,在此处落草为寇。
他连忙低声对刘整道:“大哥,在铁索桥遇到的那位侠士,就是这位戴东坡帽的先生!”
刘整闻言,浑身一震,连忙向着台仔细打量此人,凝神听他发言。
郭破虏也侧耳细听,把搭救两位师兄的事情暂时忘在一边。
只听此人说道:“蒙古鞑子四处征战,烧杀抢掠,搞得民不聊生,天怒人怨。临安小朝廷不思进取,一味偏安一隅,亡国之祸危在旦夕。幸蒙郭靖大侠召集天下义士,帮助朝廷死守襄阳,又幸赖神雕大侠杨过飞石打死蒙古国皇帝蒙哥,蒙古王子忽必烈退兵北争夺皇位,才保得疆土不失,我华夏子民免受异狄涂炭。
可惜临安小朝廷好了伤疤忘了痛,蒙古人方才撤兵,他们又开始了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完全不管人民的死活,让人可恼可气。正所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地吟诵,手中还轻摇蒲扇,俨然一副学究模样。
郭破虏侧头望向刘整,见他正听得认真,浑然忘我,还微微点头,不禁心中暗想:“大哥对此人的观点甚是赞同,在石屋中他和我说朝廷中君主贤明,大臣练达,政治清明,看来有些言不由衷。”
这时,只见台那肥胖的汉子哈哈大笑,前迈了两步,手捧着肚子插言道:“孟兄弟所言有理,蒙古鞑子残暴,大宋皇帝老儿昏庸,奸臣当道,天下哪有什么乐土?我们在此占山为王,谁也不鸟他娘的!天大地大,老子最大,我们在这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何等的快活?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台下一阵哄笑,有人大声附和道:“是呀!谁也不鸟他娘的!就这里活!”
台瘦高个汉子见状,面容严肃地摆了摆手,台下立刻安静下来,看来此人威信还在肥胖汉子之。
瘦高个汉子示意姓孟的先生继续发言。
孟先生微微摆动衣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刚才曹头领说得对,大家占据宝天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自由自在,当真快活!”
他说到这里,稍为停顿了一下,注意观察着下面的动静,见下面鸦雀无声,都在认真听他说话,才继续道:“可是,弟兄们想一想,我们宝天寨比起徽宗时期的水泊梁山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