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郭破虏纵马前往紫云寺去见杨琏迦。
路想起向如霞望向姐夫耶律齐的表情,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是少年天性,很快便自我开脱:“姊夫人才武功,在当代俱是超一流之境,别说向姑娘崇拜他,我不也一直崇拜姐夫,以姐夫为骄傲么?不论相貌或者武功我都和姊夫相去甚远,有何能力吸引向姑娘?更何况,我也只是觉得向姑娘不错罢了,难道还真是动了心思?”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扑哧”一下乐了。
心情好转,打马如飞,一口气便跑出了七八十里地,进入邓州境内。
眼见日已过午,肚中咕咕直叫,念及如果在紫云寺三言两语不合,还要动武,不填饱肚子如何打仗?
于是想找家饭馆吃饭,可是他没有出行经验,只顾纵马奔跑,在一处集镇匆匆而过,眼前一片荒山野岭,哪里有什么人家?
无奈之下,只好继续打马前行,渐渐在大道遇到蒙古马队,他知道邓州系蒙古辖区,为了防止和蒙古军马发生冲突,他拨转马头,选择偏僻贫道前行。
在一片山岭中又行了二三十里地,前面山脚洼处隐隐现有人家。
驶近一看,原来是一村庄,百户人家,绿竹掩映,泉水叮咚,白云低回,恍若世外桃源。
郭破虏心中大喜,连忙放慢坐骑,缓缓行至村中。
只见村头牌坊雕着“大有庄”三个金字,面写有如同蝌蚪般文字,也涂以金漆,定是蒙文庄名了。
来到村头一农户家中,叩门求食,那中年农户道:“现在已经申牌时分,家中哪有什么吃的?”
郭破虏道:“大叔,无所谓凉热,只要填饱肚子就行,我这里有银子相送。”
那农户刚要说话,他浑家从茅屋中走出,说道:“孩子,村西老刘头家娶新娘,大办酒宴,你到他家看看,应该还有现成的酒菜。”
郭破虏谢了这户人家,径向村西而去。
老刘头名叫刘双福,由于举办喜宴,家中张灯结彩,红联巨烛,极易寻找。
郭破虏牵着战马来到刘双福家门前,见这家青砖碧瓦,三进的院子,是户殷实人家。有人在厨下忙着洗涮锅碗,有人在打扫院中杂物,有人在恭送客人,依然十分忙碌。
乡野人家见郭破虏身穿锦袍,腰悬长剑,浓眉大眼,气宇轩昂,都十分好奇。
及至郭破虏说明来意,一五旬老者慈眉善目,留一绺黑胡子,越众而出道:“谁还带着灶房出门呢?一饭而已,小哥请进。”
郭破虏知道此人就是刘双福,忙道:“多谢刘老丈!”将小红马拴到门外一棵大柳树下,防牠发威伤人,刘双福立刻安排家人取些草料喂马。
安顿马匹已毕,郭破虏跟随刘双福走进院中一间客厅坐下。很快有人呈一杯乡间野茶,有人端来一壶酒,一盘牛肉,一盘鸡肉,奉几个大白馒头,还有一份鸡蛋汤羹,供他食用。
郭破虏早已饿了,和刘双福道声:“叨扰了!”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喝酒吃肉。
正吃得兴起,突听得后院有哭声传来,若断若续,抽抽噎噎,听声音是一年轻女人,显得很是伤心。
郭破虏忙停箸不食,问道:“刘老丈,这是何人啼哭?”
刘双福本欲出门忙活,突然听到后院哭声,脸色一变,见这少年见问,忙挤出一丝笑容,客气地道:“没什么,没什么!我过去看看!”
弓腰倒退而行,退到门口,说了一句:“您慢用!”转身出去,将房门带。
郭破虏心中疑云大起,又吃了两口饭,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运起玄功,仔细聆听动静。
俄顷,只听得一名中年妇女道:“闺女,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嘤嘤之声并没有停下,继续如悲似诉。
中年妇女叹了口气道:“来到咱家,让你受委屈了。”
年轻女子一听,哭得更响了。
郭破虏一怔,心道:“这闺女不愿意嫁到刘家,难道刘家恃强凌弱,强迫婚姻?果真如此,可要救了这新娘脱离苦海!”
忽听一青年男子道:“努尔忽这狗杂种太欺负人了,我刘河跟他拼了!”
刘老汉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只听他斥责青年道:“不要如此大声,叫他听见,怎么得了?”
青年道:“大不了一死,也比这样活着,还不如一只狗要强。”
刘老汉小声道:“就你有本事!你哥在邓州老家杀了人,十多年不敢回家,现在生死不明,我们也离家百里,逃亡在外。好不容易在这里落下了脚,你还要再生事端,这天下哪还有咱们的容身之地?”
青年道:“那难道任由这努尔忽欺负不成?小屯村和大泰村的甲主也是蒙古人,可没有像他这样,随意侵占人家贞操。”
只听刘老汉道:“孽障,小点声!别叫人家听到。大有村在蒙古人到来后,一二十年就是如此,能有什么法子?那人又强悍霸道,有钱有势,谁敢不听?老王头家的儿媳在新婚夜气不过,回家吊死了。他儿子王虎儿拿把斧子到那人家报仇,被那人当场打死,你还能有王虎儿厉害?”
青年没有答话,显然是被父亲的话说动。
郭破虏颇为奇怪,这努尔忽是大有村的甲主,随意侵占人家贞操,老王头家的儿媳为何在新婚夜气不过,回来便要吊?他却全不明白。
再仔细聆听,却听到一阵脚步声,显是刘老汉劝说完毕,从后院中出来。
郭破虏连忙继续吃饭,一顿风卷残云,将面前的饭菜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