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兮的眼神动摇不已,竭力按耐住狂乱无章的思绪,快走几步将君慕辰放在榻上,起身准备拿浴巾擦拭他身上的水分。
奈何喝醉了的君慕辰黏人的很,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还蛮横的将他往榻上推。
常兮犹豫了一下,最后叹息一声,没有反抗,顺着力道躺在榻上,而君慕辰,则翻身撑在常兮上方,眼眸时而混沌时而清明,静静的看了他许久,才缓缓低头,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亲他的额头,眼睛,鼻子,然后是嘴唇,下巴,再到脖子,锁骨……
他能感受到君慕辰用牙齿挑开了他的衣襟,湿热的舌头在他胸膛上滑过,渐渐往下……
常兮发出了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忍不住睁眼,看到了伏在他上方,用极其专注的目光看着他的君慕辰。
常兮眼眶一热,伸手抱住君慕辰,将脸埋在他肩膀里。
他不去计较此刻君慕辰是真醉还是假醉。此刻的疯狂,这一生,也只有这一次了……
“寒儿,别走,别走好吗?”
君慕辰侧头,在他耳边不舍的求道。
常兮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喃喃哭道:“晚了,已经晚了,我不走不行……”
留下来也没有结果,只会将这个家变的分崩离析。唯有远走高飞,把那人永远的藏在心里,才是最好的办法……
君慕辰绝望极了,眼眶发红,将常兮压在榻上,低头堵住了他的唇,将那些剜心蚀骨的话全都吞下。
寒儿……寒儿……我的寒儿……
你这一走,从此天高海阔,再也不回来了,是么?
你怎么忍心……
这一夜,他们不知做了多少次,仿佛要将生命燃烧殆尽一般,不敢有丝毫停歇。
直到天光微亮,君慕辰才沉沉睡去。然而,就算是在熟睡中,他的眉头也是紧皱的。
常兮依恋的看着,抬起手,轻轻抚摸,要将那眉心间的褶皱慢慢熨平。
“君慕辰,我爱你……”
常兮低头吻了吻君慕辰的眉心,起身披上外袍离开。
门开了,常兮步了出来,看到安静立在门边的墨研,手里还捧着一套干净的衣物。
“小公子……你,沐浴一下吧!”
墨研的眼睛扫过常兮裸露出来的胸膛,那斑斑点点的印迹足以说明他们昨夜是如何的抵死缠绵,燃尽彼此。墨研不敢多看,低下了头。
常兮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问:“你一晚上都守在这儿?”
“是。”
常兮没说什么,接过衣物,去了浴室。那里装了水管,只要拧开开关,就有温热的净水从喷头落下。
常兮站在水柱里,任由水流冲刷掉昨夜的痕迹。
就这样吧,抱着那仅有的欢乐与激情,了此残生也未尝不可……
常兮洗干净身体,穿好衣服,湿淋淋的头发由墨研擦干,挽出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绑上玉带。
铜镜里,曾经肆意张扬的翩翩少年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样,眉眼间,是百折不挠的坚定与无悔。
哥,我会为你求来仙药治好你,此后,你就安安心心的做问剑山庄的少主,继承问剑山庄,然后娶妻生子,得享天伦之乐,回到遇到我之前,那个你该走的人生轨迹……
常兮走出门外,迎面而来的,是初升的太阳洒向世间的万道金光。
常兮凝视着朝阳许久,直到眼泪出现,才闭目叹息。
“墨研,好好照顾我哥……”
常兮说完这句就要离开,一旁的墨研却拦下他,转身去屋里拿出啸月剑,恭敬的递上,“这是少主昨夜饮酒前就交代好的,要把他的佩剑给你,希望你出门在外,时刻谨记着自己是问剑山庄的一员,不可妄造杀孽……”
常兮看着那通体银白的长剑,仿佛是截了一泓月光在手里一般,美丽,高贵又沉静,一如它的主人。
饮酒前就交代好的?如此说来,他昨夜就是有意把自己灌醉,好不用亲眼看他离开……
心里隐隐作痛,常兮伸手接过,轻轻抚摸修长的剑身,沉声道:“你告诉我哥,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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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山庄的大门外,李婉清和君烈云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送行。
常兮看了看天色,巳时已过半,他翻身上马,说了句“爹,娘,我走了!”就要出发。
“再等等你哥吧!”李婉清含着泪道。
常兮洒脱笑道:“昨晚我和哥喝了一夜的酒,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不必再让他相送,我走了!”
说完,他策马扬鞭,风儿一般的向着山下而去。
李婉清一直凝目远送,直到看不见常兮的身影后才转身,埋在君烈云的怀里呜咽哭泣。
君烈云拍着妻子的后背,默默无言,脑海里则想起了常兮小时候的模样,肉嘟嘟的脸,忽闪忽闪的眼,流着口水的嘴,和笑起来就出现的米粒儿一般的小乳牙,那样聪明伶俐,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