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门。
一女子从容踏入,太监宫人忙放下手中的事,又纷纷向其行礼。
见她一袭白色长裙及地,外披淡黄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金丝,腰间用织锦系成一个蝴蝶结,颈项白皙,线条优美,锁骨亦是清晰可见,三千青丝黑得发亮,一半又垂于背,其余则绾作飞仙髻,中间簪上一只金蝴,每走一步,都引得翅膀微微颤动。
五官精致,樱唇不点即红,肌肤又是似雪般白嫩,只可惜平日里那双温柔的眸子,此时却如结了冰的湖水,目光中寒意逼人,神色间冰冷又淡漠,使人不敢与其正视。
她的步伐极快,伴随着金蝶翅膀所碰撞的响声,腮边两缕发丝也随着风轻柔拂面,为她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贵为一国公主,平日里虽温以待人,可在恼怒时,却带着一份天生的压迫感,让那些太监宫女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她们连想都不用想,能让悦禾殿下恼成这样的,怕是只有那件事了。
她们打心底里为她抱不平,悦禾殿下,是多好的一个人呀,不仅不仗着身份欺辱她们这些下人,对兄弟姐妹更是敬爱有加。
就连几年前,六公主因嫉妒悦禾殿下得宠,便故意找茬,对悦禾殿下加以辱骂,甚至大打出手,悦禾殿下都表现得极为大度,不仅不计较,还命看到此事的宫人不可外传。
但许是上天都被她的善良感动,不忍她受委屈,陛下正巧路过此地,经过宫人的诉说,陛下也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在他要处罚六公主时,悦禾殿下竟还不计前嫌地为六公主求情。
这么心地善良的一个人,竟然要嫁给一个短命之人,这放在谁身上,谁能不恼呀。
大太监福公公在紫宸殿门口等候已久,如陛下所料,悦禾殿下果真带着其贴身侍女风风火火地赶来,他忙上前迎道:“奴才见过悦禾殿下。”
一眼就能看穿的情绪,但她的教养却让她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劳请福公公进去通传一声,悦禾有要事求见父皇。”
福公公道:“奴才正是奉陛下之命,在此等候殿下。”
其中的意思,福公公不用说,悦禾也想到了,“劳请福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陛下让奴才转告殿下,若是因婚事,殿下便请回吧,婚事已昭告天下,绝无再更改的可能,时驸马是良人,陛下也相信时驸马必定会好生待殿下的。”
她二人还没成婚,时卿都还不是驸马,就这么叫上了,可见父皇是铁了心地要成这桩婚事。
那双柳眉靠拢了不少,眼中还带着愁苦之色,让人瞧了都心疼得紧。
悦禾转身之际,福公公道:“殿下且慢,大婚在即,陛下恐出了岔子,特地命老奴送殿下回府。”
这不就是怕她另寻他法,去找人帮忙么?
悦禾只看了福公公一眼,便径直走了出去。
到了宫门口,悦禾在其侍女司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正当司音要紧随其后时,福公公站在了她的身旁,又看向了她,目的可想而知。
即便是大太监,也没有资格跟公主同乘一辆马车,他更是没那个胆子,想来其中也不乏是皇上的意思。
司音道:“福公公请。”
“有劳司音姑娘了。”
马车坐下三人虽绰绰有余,但这话中之意,却是让她莫要打扰,司音便走到了马车左侧的帷幔旁。
她撇眼瞧了瞧,见身后有不少侍卫跟着她们。
悦禾眼中的冰冷褪去不少,添了几分无奈,“福公公坐下吧。”
“多谢殿下。”
福公公谨记皇帝的吩咐,落坐后,便开始劝起了悦禾,“殿下,老奴斗胆问一句,殿下可是在怨陛下之举?”
悦禾的双眸落在了帷幔上,“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悦禾又怎么敢怨父皇呢。”
“殿下是真的不愿意接受这桩婚事?”
悦禾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父皇连见都不想见本宫,本宫愿与不愿,又重要吗?”
语气中,多少都带着些埋怨与自嘲。
福公公道:“殿下误会陛下了,陛下是真的在关心殿下。”
见悦禾看向了他,福公公继续道:“近几年因储位之争,不少人都受了牵连,几位王爷的势力不断扩大,而殿下又与恒王走得近,陛下恐旁人因此伤害了殿下,而云兮山庄,则是陛下送给殿下的一道护身符,有了这道护身符,那些想对殿下下手的人,自然要好好掂量一番。”
“只能护本宫两年不到的护身符吗?还是本宫也只有两年可活了?”
福公公听出了她还在恼,“殿下说笑了,江湖中确有传闻时卿活不过两年,可谁知道那是真是假,就算时卿真的活不过两年,只要殿下嫁到云兮山庄,便是云兮山庄的少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