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瞪大了眼,喃喃自语:“一定是我们触怒了山神大人……”
他抬起头,吼道:“快!快去把人找回来!通知其他人,祭祀提前举行!”
青年点头如捣蒜,当下转身往房屋群跑:“祭品不见了!祭品不见了!”
刘强抹了一把额汗,软着腿走上前整理凌乱的神堂。
他朝高大的神像磕了三个响头,恳求道:“山神大人恕罪,我们一定会按时给你贡献祭品,山神大人恕罪。”
王二听到呼喊,急忙穿上外衫想下榻,却被一双瘦弱的手拉住了衣摆。
“你……要去哪?”
王二转头看着榻上老态明显的女人,眼里满是柔情,他拍了拍女人的手背,安抚道:“我去给你做早饭,哪也不去。”
说罢他扯下女人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房屋,脚步又急又乱。
女人张动嘴唇,面部表情透着气愤和几分疯狂,终于,她压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反复叫喊着:“骗人,骗人,骗人!”
她明明听到了!祭品跑了!祭品跑了!
祭品……祭品是她的虎崽。
她要去救虎崽!
女人的腰腹发力,想坐起,却被几条麻绳牢牢绑在床板上。
这些麻绳一条条从她胸口处往下捆绑在床上,使她和床板贴合得紧密、不分彼此。
女人如同一头失去了幼崽的雌兽,歇斯底里地咆哮。
谁来帮帮她!
谁来帮帮她!
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垂垂老矣、杵着拐杖的老头子,看见床榻上挣扎的女人,老人湿了眼眶:
“秀娘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女人侧过脸,一张面容和老人一般苍老,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对父女。
她瞪着眼珠子,嘶声喊着:“帮帮我,帮帮我!”
见老人没再靠近,秀娘眼含热泪,哭喊道:“再不去我的孩子就要死了,他快要死了!那是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耐心安抚她:“献祭的不是虎崽子,你就安心在家等二郎回来吧。”
秀娘猛晃着头,情绪还是很激动,“那虎崽为什么还不回来?我的虎崽去哪了?”
老人如鲠在喉,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
秀娘用手扒拉着粗麻绳,指甲处磨出血来,身体在不断地剧烈挣扎,她的身上出现一道道红痕。
见挣脱无用,秀娘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我死了算了,让我死了算了!”
老人身躯一颤,下/体流出腥臭的尿液,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跪了下来,骨头砸地的声响清脆。
他忍住疼痛,往床边爬,地面上留下一道细长的水流痕迹。
秀娘侧过脸,看着满头大汗的老父亲,啜泣道:“阿爹,秀娘好疼啊,好疼啊。”
“秀娘不怕,阿爹来救你。”
*
刘东听见村里此起彼伏的喊声,连忙关好鸡笼,一边拍打掉身上的鸡毛,一边往外边跑。
王二此时正在询问跑来传消息的青年男子,“你说祭品跑了,可是真的?”
青年男子惊魂未定,连连点头,“神堂乱糟糟的,那个小孩也不见了,堂上还有好多死老鼠的毛皮,恐怖得不行!”
他声音变弱:“强哥说是山神大人……动怒了,让我来通知大伙找人,祭祀典礼提前进行。”
王二这会儿冷静得出奇,皱着眉头说:“这会儿去找人,只怕人家早就跑出村庄了,来不及了。”
人群中有人急得哭喊,“那可怎么办啊,如果不能献祭贡品,山神大人怪罪下来,整个村子的人都活不了!”
“陈老三,你家不是还有一个小孙女吗,快点带来献祭给山神,这样全村人都能活了!”
“我那个孙女还在喝奶,你们也太狠心了!”
“狠心什么,能救一村子的人,你们家也是积福了!”
“今年不是轮到陈寡妇的孙子阿牛献祭吗,要找也是找那孩子!”
“……”
大多数村民听到这话纷纷附和:“对啊,应该去找阿牛。”
陈老三站到一张板凳上,指着陈婆家的方向,唾沫星子喷到前排人的脸上:“乡亲们,去陈寡妇家把阿牛带回来献祭给山神,否则山神大人就要怪罪我们了!”
刘东看见这些村民们一个推着一个要去抓阿牛回来,顿时气火攻心,鼻孔外翻着呼气。
脑海中闪过昨晚的一些事,刘东面色沉了下来。
那间老房子里的,究竟是人是鬼?
想到这里,刘东连忙往神庙方向跑。
王二转过头,正好看到刘东奔跑的身影,皱了皱眉头。刘东对这献祭一事一贯讨厌得厉害,怎么这会儿还会跑去神庙?
他心下奇怪,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