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军棍,余恪自始至终没吭一声。
一众新军将士见此无比感动,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们劝了又劝,甚至纷纷出声威胁惩处官。
惩处官叫贺朝,是个三十左右的壮汉,他自幼习武,如今已是锻骨大成的武师。
贺朝也不忍惩罚自己的上官,一度想要放弃,但在余恪的眼神逼视下,却丝毫不敢不从。
一百九十军棍,即便以余恪的体魄也不能完全扛住,大腿和屁股很快就被打肿了。
当他从板凳上爬起来时,几乎要站不稳。
一旁的甘启良见状连忙将他扶住,苦着脸道:“余参谋,何至于此!”
余恪此时满头汗水,嘴唇发白。
“我没事。”
他摆了摆手,站直身子,望向一众新军将士,继续道: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乃我军立军之根本!”
“昨夜,我军击毙七十二地煞教贼匪二百七十八人。已将七十二地煞教全数剿灭。“
“此乃大功一件,一营二营全体将士,每人赏白银五两,受伤者多领一两白银作为医药费。”
说着余恪又转向那十九具烈士之躯,躬身一拜:
“战死者,抚恤五十两白银。一家老小,我余恪负责到底!”
“只要我余恪还有一口饭吃,就饿不着他们。”
正午。
一营二营共计八百新军将士,回到城外的驻地。
这八百将士劳累了一整夜没合眼,余恪便给他们放了一天假用于修整。
驻地中央的帐篷里,余恪正低头沉默着,心中不断自我告诫和反省。
一场‘作秀’,使余恪这个新军参谋更加得人心。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新军上下所有士卒望向他的目光都更加尊崇了。
余恪自罚之举,虽然是为了邀买人心,但同样是出于真心。
真心感到愧疚,真心想要给自己个教训。
自从他掌握了数千人的军队。成为了实权者,
自从他炼脏大成后,一身勇武百人难当,
他渐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将普通人放在眼里,甚至不将寻常的武师放在眼里。
而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直到十九具未凉的尸体摆在眼前时,余恪才突然醒悟。
战争从不是一场游戏,他手下新军也不是棋子!
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权力,果然是最能腐蚀人心的毒药。
余恪不想变成自己曾经轻鄙的那些高高在上当权者。
他只想守住本心,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余恪扪心自问:
“若被权柄所腐蚀,改易了初心,我与那些肉食者又有何不同?”
“我学医习武这么多年,又有何意义?”
“我受任新军参谋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岂不成了笑话?”
余恪喃喃自语:“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就在此时,敞篷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余恪抬头望去,甘启良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陶罐,掀开帷幕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儿吗?”
“余参谋,我刚去县城里买了一瓶药油,让我帮你上点药吧。”甘启良诚恳道。
余恪犹豫了一下,从甘启良手里接过那瓶药油,扒开塞子闻了一闻,一股有些辛辣刺鼻的药味。
余恪道:“多谢,药我自己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