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荆忧心他忧心了一夜,如今见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忍不住喜形于色:“太好了,鬼手说你被他妹子带走了,他妹子没伤害你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上前将柳生铨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柳生铨笑笑,很是配合地张开双臂给她打量:“那姑娘不是什么恶人,本来硬拉我拜堂,但我同她讲,我已有妻儿,她就放我回来了,还给了我一匹马和一些吃食。”说罢,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来:“饿坏了吧,吃一点?”
折腾一夜确实是饿。
孟荆也没跟柳生铨客气,径直坐了下来。柳生铨打开包裹烤鸡的纸,撕了个鸡腿给她。
孟荆盯着肥的流油的鸡腿看了半天,想了想,又挪到沈照简的旁边,撕了块肉递到他嘴边:“来一点?”
沈照简偏过头去,不理她。
刚刚就差扑到柳生铨怀里去了,现在还来管他的死活做甚?
“我求你了,吃点吧。”
“张嘴。”
孟荆最知道这人的死穴,像是哄孩子一般地低头哄了哄他。
他吃软不吃硬,听了这话愣是别扭地顺从了。
柳生铨一早便猜到梁王许是在这里,所以见到这一幕,纵然不是滋味,但仍旧很克制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大度:“梁王殿下,待会儿我们要走,你看需不需要在下背你下山?”
“不必。”
沈照简神色清冷,挥手拒绝了孟荆再一次的投喂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那么狼狈一般,强撑着一口气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步伐不稳,走路仍是踉踉跄跄的。
高烧没退,浑身都烫得很。
这才走了一步,就整个人往孟荆的身上栽。
他身形高大,这一栽连带着把孟荆都得压倒了。她艰难地爬起来,柳生铨知道孟荆弄不动他,见状忙上前帮着将沈照简扶起来。
柳生铨这次是真好心。
但刚把这人扶稳,就听这人闷哼了一声,阖着眼脸色发白。
柳生铨怔住了。
孟荆反应过来,她没说话。她小心翼翼地上前扯开他的袍子,肩膀那块的中衣布料昨夜就被她剪开了,如今刚好露出肩上的那块伤口。本来修养了一夜,已经快结痂了,确实又渗出血迹来。
“疼不疼?”她神色担忧,连声音都有些抖。
“没有那日你拿刀扎本王的时候疼。”他浓密的长睫毛颤了颤,嗓音喑哑。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孟荆就又想起了那一日他不可置信的眼神,还有极力隐忍却泛红了的眼眶。
她心里一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满眼都是心疼和难过。
柳生铨望着这一幕。
如果不是此刻原本已经闭目养神的沈照简向他投来的目光里有挑衅的味道,他大概是真以为这人虚弱成了这样。
可眼下,他明白了。
这位梁王殿下不过是将他之前用过的招数都还给了他,将他前两局赢得的筹码又全部夺了回去。
好算计。
可惜……
“殿下,过两日就要见到端小姐了,你可得好好把身子养好。早听闻殿下你对端家那位一直很是上心,当初若不是陛下强行赐婚,棒打鸳鸯,你们早就该比翼双飞了。端小姐见到殿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会难过的。”柳生铨突然开口,温温和和一句话,简直是一记绝杀。
孟荆垂垂眼,下意识地把自己搭在沈照简肩上的手给撤了回去。
然后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地往后退了退,离他远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