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除却这些年的书信交流,记忆中真正有关夏倾玦的片段少得可怜,毕竟……当初她们也才认识不久,加上四年前那场高烧,让许多记忆都模糊了很多细节。
她刚醒来时,大概是因为之前发了一场高烧,记忆延迟,并没有接收多少,只有零碎的片段。也就是这些碎片,让她得知原主与夏倾玦是夫妻。
就在她纠结如何接受自己多了个妻子的事时,征兵队伍突然上门抓人,将她强行带走。
记忆中至今都十分鲜明深刻的一幕就是那时——“妻子”夏倾玦怀着肚子追了征兵队一条街,就为了塞给她准备的包裹,塞包裹时,夏倾玦还泪眼婆娑地反复叮嘱她。
“小姝,里面是专门缝制的衣物,带着换洗方便……”
“我把家中可用的银两都换成了银票,给你缝在衣服夹层里了,入了军中需要置办东西需要走动关系千万别不舍得用,钱都是身外之物,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征兵队看得不耐烦,用刀强行将人隔开,拽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夏倾玦只会用“嗯”含糊回答的她便走。
“小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夏倾玦腹中有孕,也不敢硬闯,只得隔着人群喊。
夏倾玦的一番言行举止,在当时的她看来,就是原主夫妻情深的表现。
怀着极其复杂难言的心情,对上夏倾玦充满担忧又泪汪汪的眼睛,她最后只硬着头皮安慰了句:“回去吧,放心。”
谁知道,她这话反而让夏倾玦泪流得更凶了。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都等你回来!”
听着夏倾玦带着哭腔的喊声,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庆幸被征兵队抓走的。
记忆残缺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谓的妻子,更不要说她们原来似乎十分恩爱。
后来她进入军营,时不时会收到夏倾玦的书信。刚开始,因为没有多少记忆,她只会回“一切安好,勿念”这种简单没破绽的模板客套话。
直到一段时间后记忆慢慢恢复完全,得知她和夏倾玦相识不过一月,压根不是真夫妻,她方才彻底放下心,再也不用忧虑怎么应对一个用情至深的妻子的期待。
她开始照着来信内容多写一些,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模板回信。
这四年间,她们一直只以书信往来。现在,终于要回去见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笔友夏倾玦,还有一丝丝紧张呢,毕竟真人与文字总有不同。
戚束不知道陷入回忆的她眉眼有多温柔,鹿明茶看得清楚,心底隐约翻腾着一股莫名的不舒服,一次又一次将茶递至唇边,借着由温转凉的茶水平复微风掠过心湖的细微波澜。
“叩叩。”清脆的叩门声打破了安静,将鹿明茶从沉闷的古怪情绪中拉出。
“将军,药来了,您趁热服用。”刘副将推开门,端着汤药快步走进来。
鹿明茶的目光扫过托盘里的汤药,眉心不自觉轻压几分。
汤药尤冒热气,汤色仍是浓郁的黑褐。
不知为何,莫名感觉今日的汤药味道似乎比往常的更苦了一些。再一细闻,方才的感觉又似乎是错觉,只是不知从哪里多嗅了一丝苦味罢了。
“将军,趁热服药罢。”刘铁撤掉托盘,把药置于戚束面前。
鹿明茶也收起思绪,将视线落到戚束身上。
被两双殷切的目光关注,戚束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
默默端起汤药,送至唇边时,悄然屏息,手腕一抬几口闷掉苦得舌头都发涩的药汁,迅速放下空碗,随后借着擦拭唇角的动作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唇瓣闭合,面色淡然如常,任谁也瞧不出戚大将军刚偷吃了一颗蜜饯。
“上午京中来人宣旨,腊月中旬官家设宴,我们需要在那之前赶回去,所以这几日便准备启程回京。”被刘铁一打岔,戚束将方才聊起的夫妻感情话题抛之脑后,想起另一件事。
“军师若是还有未竟事宜就要尽快处理了,最多后天我们便出发。”戚束提醒道。
鹿明茶颔首:“我正打算同将军说一声,我准备下午回一趟东麓城。”
戚束:“我提前准备一下车马行李,待军师回来我们便出发。”
“好。”鹿明茶应下,想到即将与戚束同行数十日,唇畔弯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