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阁双手交叉抱胸,看晏怀竹那老神在在的样子只觉好笑。
三千年过去,他竟成了掌门宗主,而自己则从高高在上的上神沦落成阶下囚,换做其他人可能会感慨一句命运弄人,可她江沉阁绝不会,她江沉阁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若她信命,早就死在三千多年前的灭门之灾中。
“是,素琴师尊常常念起前辈。”古雪不卑不亢。
“她念起我?你可不要胡说。”晏怀竹刚刚回归的宗主作派登时烟消云散,立刻像楚孤霜解释道,“阿阁,你可不要听她胡说,我与素琴没有任何关系。”
古雪:“……”
她怎么发现在外人眼里,袅袅风月不沾身的点沧派凌苍子前辈,似乎并非传闻中的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楚孤霜面无表情地讥讽,“堂堂一派宗主竟做出与那梁上君子如出一辙的事,看来传闻并非如实。”
他竟然亲昵至极,唤她阿阁。
江沉阁真是越来越觉得楚孤霜的可爱,她还没传音,他就心领神会地出言嘲讽,干得不错。
谁想,晏怀竹却没有气恼得甩袖离去,他眼巴巴地望着“她”,低声下气道:“阿阁,你如何怨我都好,只要你和我回丹心山,如今我已是宗主,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古雪的精神受到不小的冲击,像被人施下定身诀一样僵在原地。她现在严重怀疑素琴师尊曾对她说的,那朗月清风、揽花抱月的和润道君真的是点沧派掌门,眼前的人吗?!
“白日做梦。”楚孤霜也不知因何原因,即使没有江沉阁的传音授意,他依然一口否决掉晏怀竹,仿佛他们之间已经有无形的默契。
意识到这一点,冰冷含霜的他皱眉,这种感觉很不好,他乃无情宗正道,怎能与邪派合欢宗搅合在一起?
“客,客官……”掌柜出现在破破烂烂,不能称之为门的门边,颤颤巍巍道,“客官您看,这房间怎会这样?可是有哪里招呼不周,尽管给小的说……”也不用拆他的客栈啊。
他在睡梦中被小二叫醒,大喊上房的客人把咱们客栈拆了,掌柜差点没昏过去,奔出卧房只见许许多多住在其他房间的修士都生怕被殃及池鱼,纷纷退房离开,这一下子,整个浮沉客栈只剩下上房的那三个客人了。
要问为什么没有其他的修士上来找茬,只因江沉阁的怒火与晏怀竹合体期的实力,足以将他们碾压进尘土里,谁嫌活腻了上来寻死?
晏怀竹从灵识中随便抓出一把灵璧,扔给门口的掌柜。
掌柜被灵璧砸得七荤八素,下意识接住从脑门滑落的灵璧,定睛一看居然是难得一见的上品灵璧,喜出望外地将洒落在地上的灵璧都捡起来,顶着脑门的大包乐呵呵地退下,“客官随意,客官随意,哪里觉得不顺心就砸,使劲砸……”
“还不快滚!”晏怀竹生怕方才委曲求全的样子被其他人瞧去,丢了面子,索性也不装了,朝那麻烦的掌柜吼道,反正他独身前来梓州府,身上也没有点沧派的标识,别人定认不出他的身份。
除了曾经见过他一面的古雪。
掌柜不敢耽搁,忙不迭地圆润滚开,十块上品灵璧啊,够他浮沉客栈十年的营收。
江沉阁瞧在眼里,他好面子的性子还真是没变。
江沉阁道:“‘她’说了不想与你去点沧派,你听不懂吗?”
晏怀竹:“我与阿阁的事何须外人多嘴?”
江沉阁嫌弃:“你也只是个外人。”
晏怀竹怒道:“本宗主要与你决一死战!”
“宗主、道君,古雪想如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古雪不介意做一个和事佬,平复局面。
江沉阁是个拎得清的,她还想配合天道走完剧情,得到自由去复仇。如果惹上晏怀竹,虽然顶着楚孤霜的身份,但他一怒之下真的将自己拍死了,那她也自由无望了。
“哼——”见有人给台阶下,晏怀竹也不想生事,端正坐在圆桌前,身下是少了根腿的凳子,全靠自身气力平衡着。
于是,江沉阁也不多话,将自己从顾老那里得到的消息与去府衙探查的情形,结合自己的推理,悉数说出来。
“那邪修应当会摄魂术,无声铃就是他的法器。”听后,晏怀竹神色略显凝重,摄魂术是早已失传的上古之道,修行的人几乎绝迹。
“不知古雪为何会在府衙?”江沉阁问出自己的疑问。
“那日街上我为小贩弹奏往生曲,偶然之中竟与其通灵,听到他饱含冤屈的心声后就决定彻查此事,正好遇到道君。”
古雪三言两语解释完毕,话音方落,就闻窗外传来邪佞张狂地声音,笑声饱含力量,震得屋晃梁裂——
“老夫终于捉到你们这群宵小,定让你们交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