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小汀合上眼的那一刹那，牛远身上的火焰熄灭了。

他全身像是破了洞，黑雾从各处汹涌而出，只短短三五秒，又重新变回了刚才的黑色人形。随之，惨叫声也换成诡异的嗡嗡声，他膝盖向后弯，朝祁蒙走来，摇摇晃晃像是在跳蹩脚的舞蹈。

祁蒙紧紧搂住江小汀在胸前以免她摔倒，念完了咒语，睁开黑眸，向着远处大喝一声：”血兽！出来！“

土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应声而起，几次震动过后，地面像火山喷发一样裂开巨口，一头浑身酱红色的血兽撞了出来，奔到祁蒙面前。它前腿双膝跪地，对祁蒙低下头，长得像只豺狗和山猪的混合体，浑身无毛，体型肥硕，足有一辆公交车那么大。

祁蒙伸手指了指牛远，血兽会意，睁着赤红的双眼冲了上去。牛远可不会坐以待毙，他满身黑雾迅速膨胀，很快就化身出在人间世那副巨大的模样，缺了一角的黑脸正是在窗前窥探江雪和小涌的那张。登时一人一兽你来我往打作一团。

趁着血兽和牛远缠斗在一起，祁蒙微一使劲，双手把江小汀横抱起来，疾步跑向更远处，轻轻平放在一棵树下，又把她的身子扳过来侧向自己，喊了几声：”小姐姐，江小汀！江小汀！“江小汀紧闭着眼毫无反应，祁蒙擦了擦额头的汗，无计可施，只能回头继续驱役那只丑血兽。

大概祁蒙还是太嫩太年轻，那只看起来颇为了不得的血兽没支撑过几分钟就落了下风，身体渐渐裹上了黑雾，哀叫声连连，不时还想挣扎着跳出战团。

祁蒙知道情势不妙，紧握着拳头，刚才割破的伤口裂开滴血，他完全没发觉。真是悔不该带着江小汀进来，这一次觅食不成，自己这个废柴捕手的生魂困在灵界不得出也就算了，还要连累江小汀从没入职的灵守变成植物人。

终于，血兽仰天哀嚎了几秒，被黑雾整个缠裹起来，又变回了几滴血珠，再也没了声息。黑色巨脸腾出空来，转着圈四处看。

祁蒙知道那是在找自己，心下一凉。他努力让自己冷静，回头看着树下昏睡的江小汀，单膝跪地，伸出手来把她脸上的碎发拂到耳后，咬了咬牙：“小姐姐，对不起。”随后站起身，一边大喊“喂～”，一边径直跑向巨脸。

巨脸见到人，翻卷着飞过来，一股股黑雾剑一般射向祁蒙，将他裹到半空中。太高了，祁蒙动弹不得，他嘴里念着咒，挣扎着翻手又摸出那把刀片，对着另一只手腕就使劲切了下去，这次伤口极深，血如泉涌，喷到地上立刻就被吸了进去，须臾，一只更大的血兽破土而出，色黑，眼红，状如蜥蜴，全身披满厚麟，向着巨脸扑去。

巨脸胸有成竹，分出一半雾身就挡住了血兽，自己张开大嘴向着祁蒙咬来，要将他吞入腹中。

祁蒙知道自己终究不是对手，他垂下血流如注的手，努力侧脸望向江小汀的方向，江小汀依然没有知觉的样子。祁蒙转回头，闭上了眼睛，祈求一切尽快结束。万万没想到，19岁，原来自己和牛远夭于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