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他借着酒劲儿接着吼道:“你老家人早就告诉我了,你读着高中十八岁大肚子退学,生了江小汀,连爹是谁都不知道。当年可是大新闻,把你爸妈都气到断绝来往。你算什么东西,给野种当妈,还在我这装圣女!”
江小汀在屋里全听见了,只觉得热血上涌,脑袋里嗡一声,转身就想出去拼命。
“傅正行!你……!”刚冲到房门口,只见小白已经横着矮小的身子拦在那里,呈戒备状态,嘴里发出呜呜声,呲着牙望向那个痞子般的醉汉。
母亲江雪抱着小涌两步跨到她面前,使了个凌厉的眼色让她回屋,又转身把她拦在背后,面色淡淡的,仿佛一点没听见傅正行那些飞刀一样尖利的话,向他说:“早点洗洗睡吧,今晚我和小涌睡小汀的房间。”
说完就闪身进屋,反手扣上房门,落锁,一气呵成,连小白都收起尖牙利爪,熟门熟路的跳进床头脏衣篮里,缩成一团要睡。
傅正行还在门外借着酒劲骂骂咧咧,好在没了对手,骂声渐轻,一会儿就听见翻柜子取东西的动静,没几分钟,傅正行哐当一声摔了门出去,看来今晚是又不打算在家过了。
江小汀嘴里骂了一句死变态老男人,头靠在母亲肩上,问江雪:“妈,你怎么从不跟那个男人生气呢,骂你也不回一句。是不是因为我还没拿到毕业证?那玩意儿有毛用,我们早点离开这吧。”
江雪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女孩子,有份手艺能独立养活自己最重要。我当年太辛苦了,不想你也这么累。至于傅正行,他也不算坏人,就是个混人。这一年他也得意了膨胀了,他开心就好。我不想浪费精力在他身上。”
“那外公外婆……其实还在?”
江小汀从小就好奇为什么自家亲戚只有个舅舅,别人家都三姑六婆的,但是即便是幼年时小小的她,也不敢多问,怕触了母亲的伤心事。今日傅正行提起,似乎江雪也没什么反应,江小汀于是鼓起勇气探了探口风。
江雪笑了笑,边安抚吓得有些呆了的小涌边回答:“在不在不也一样么,你小时候我们过得那么辛苦,他们也没有来看过一次,害得我只能把你交给家里的老猫照顾。”
江雪虽然答的平静,但听得出来话里那一点点陈年的怨忿。
刚才进屋匆忙,未及开灯。母女俩坐在床边,江雪侧着脸看小涌,卧室窗外的街灯黄澄澄的照了进来,昏暗的,把江雪眼角的细纹和长卷发里的银丝都藏起,却恰好把她尖尖巧巧的鼻梁和秀美的下巴衬得仿佛剪影一般,那是漫画书里的女主角才能有的侧颜。
每每这个时候,江小汀就感叹,上天对母亲太不公平,这样的美貌,放在现在直接C位出道了。而江雪却平平半生,年轻时颜美人强,拒绝了数不清的追求者,独立带着女儿,过得很是辛苦。二婚又屈就了傅正行这个混人,鲜花插在牛粪上。
江小汀轻轻拥了一下母亲的肩膀,说,“对不起,妈,好在我很快毕业了,我们离开这个老男人吧,欠他什么钱我去挣了还他就是了,你放心。”
江雪点头:“是啊,也该走了,也不欠他什么,我还有些积蓄。小涌我肯定不会给他,也要一起带走。这个不急,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不理他就是了,从长计议,今晚我们先都收拾睡把。”
江小汀乖乖洗漱完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然后盖上薄毯,朦胧间,只听见小白在床头打着呼噜,那动静之大简直堪比一个成年男子。想起它那迷之微微点头,江小汀就入睡失败了,干脆在黑暗里坐起来靠着床头。
夜虽已深,但时间还不算太晚,她突然决定来个大冒险,去找找那收垃圾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