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江雪还在继续追问:“什么亮晶晶?我们小涌会说亮晶晶啦?”
江小汀正呆若木鸡,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门口传来连续不断砰砰砰的敲门声,声音大到像榔头锤墙。餐桌下的小白猛地蹦起来,冲到门前汪汪直叫。小涌吓了一跳,一激灵山楂片就掉在了地上,立马嚎得地动山摇。
江小汀和母亲却似乎早有准备,两人对视一眼。
他回来了。
江雪上前扭转门锁,门开处,进来一个冷着脸的男子,四十多岁,浑身酒气,大腹便便西装革履,肚子上的扣子勉强扣了一个,油腻饱胀的脸上戴着金边黑框眼镜,头发不剩几根却还擦了厚厚的发油,紧贴在头皮上。
每次看见他,江小汀都叹息这个世界上清清峻峻的少年们保质期实在太短,转眼就变成了这样经典的油腻中年男。
更不幸的是,这个油腻男,还是她的后爹。
油腻男像是没看见江小汀,越过她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坐,甩掉脚上的皮鞋,斜着眼问:“江雪,怎么每次回来小涌都在哭,你怎么带的孩子?”
“他怎么不说他每次回来都哐哐砸门呢?!”江小汀腹诽道。
要不是她社交恐惧症深度患者,江小汀早就把这句话扔到他脸上了,而现在,她只是转过身翻了个大白眼,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她已经很久没跟后爹对过话了,今天当然也不准备说。
“傅正行,小涌是被你吓着了,下次回来请记得带钥匙自己开门。”
江雪的声音很清冷、客气,却好像利刃切肤,不知怎的就激怒了傅正行,他一下子跳起来把沙发前的小茶几踢翻,茶几上小涌的玩具小车散落了一地,指着江雪的鼻子大吼:“江雪!你行啊,还让我自己带钥匙,你真当自己是女主人吗?我不过是看你们母女俩可怜,收容收容你们!这几年为了让你那没出息的女儿上大学,花了我多少钱!你不谢谢我,还来跟我装什么B!”
他说的这事儿倒也不假,江小汀除了社恐,学业什么的都还不错,唯独被数学拖了后腿,三年前高考数学几乎白卷,什么学校都没录取。
也是那年夏天,四十多岁还单身的傅正行遇到了刚满三十六的江雪,惊为天人,仿佛老房子着了火烧得又快又透,苦苦尬撩数月,终于以许诺帮江小汀上大学为条件,抱得美人归,第二年江雪还为他添了儿子小涌。
这日子若是照这样凑合过下去,仿佛也可以忍受,然而当傅正行混出了硕士生导师的身份之后,一切都变了样。手里的资源多了,麾下年轻貌美的学生妹子们也多了,把导师奉若神明,暧昧的暧昧,实锤的实锤。这一年多来,傅正行平均两周回一次家,江雪从不过问,倒也相安无事。
原本就是各取所需,何必较真。
可是今天,傅正行是来找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