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早上张家院子里就开始热闹。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一直在游历的张泽回来了。张泽与张奕虽是兄弟,长得也很像,给人的感觉却不尽相同。张奕稳重,张泽则“老不正经”,说起话来也妙语连珠,丝毫不像个三十多的男人。张清逸就站在他身边,和槿央说着话。
“大哥近日家中可还好?”
“没什么事,晨星在,我处理事也省了许多劲。”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大哥你一个人忙顾不过来呢。”
“说是这么说,你小子还不是在外面潇洒快活?”
“哎大哥你也知道,我这人吧就喜欢浪迹天涯……”
“那你也得常回家照顾着点清逸啊,让他一个孩子在家待着成什么样子。”
“清逸都这么大了我这个当爹的好不容易能少操点心,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大哥你吗?”
“你就皮吧你。”张奕白了他一眼,“今儿留下来吃饭,我让木莲去准备准备。”
“好嘞!我正想说搁大哥你这蹭顿饭呢,好久没尝尝嫂子的手艺了!”
“二弟还真是嘴甜。”木莲笑着,走向了膳房。
张泽的夫人,在生张清逸时难产离世。后来张泽也一直没有再娶,一个人把张清逸拉扯大,这般辛苦,孩子大了浪点也能体谅。
张清逸很喜欢陪着槿央,张忱翊也经常忙里偷闲。每次张清逸一来,他就把槿央扔给张清逸,自己找个地方去玩。他的房间里放着一张琴,本来是张奕要给他做法器用的,谁知道张忱翊的天赋高的令人咂舌,琴也就权当是放松用的东西了。
张忱翊躲到房间里弹琴去了。
可没清净一会儿,张忱翊就被“追杀”了。
“张忱翊你给我出来!”张清逸拉着槿央站在屋外喊他。
“干嘛?”
“槿央摔倒了!”
张忱翊扔下琴就跑出了房间,可刚出门,就被张清逸死死按住了。
“干嘛你!”
“叫你平时老在学堂整我,今天轮到我扬眉吐气了。”张清逸比他高出一个头,此时正得意的笑。张清逸冲着槿央使了个眼色,槿央就拿出了一支笔。
“喂……槿央,槿央你干嘛!啊!”
过路的人看了,是这样一副光景:张忱翊被张清逸按着动弹不得,槿央拿着一支笔,一笔一画往张忱翊的眉间写了一个“傻”字。
“你们两个合伙来整我?”张忱翊好不容易被放开,拼命地抹着自己眉间的墨迹。结果一抹,又是一片黑。
“嘿嘿,这就是天道好轮回~”
“你!槿央你怎么也跟着他来寻我开心?”
“清逸哥哥送了我一幅字画,作为回礼我当然要替清逸哥哥报仇了。”
“送的你什么你要来针对你亲哥我啊——”
张清逸得意道:“夏川宁氏名帖——《清风记》。”
张忱翊愣了愣。
怪不得槿央要帮他,看来张清逸为了讨槿央开心也是费了不少功夫,连槿央一直想要一份《清风记》的摹本都知道。
夏川宁氏,书法氏族,他们家的帖,连皇帝都不一定能要得到,《清风记》更不用提,宁氏第一代家主的真迹赫赫有名。摹本千千万,真本却一直放在宁家的藏卷阁,未能有几人见过它的真容。
张清逸资质平平,性子也有些软懦,但他的字画倒是值得一提。他的画总是注重工笔,一点一线都十分有讲究,字也规规矩矩。不过也许就是因为他资质平平吧,字画虽好看,但总是差一分灵性。
“行,行……”张忱翊索性也不擦了,进房间,直接拿了墨出来,要跟张清逸“一决胜负”,槿央站的远远的,看着墨点在两人之间飞扬。
待到两人闹够了,晚饭也做好了。张奕见两人浑身墨迹狼狈不堪是哭笑不得。张泽倒是开心的紧,觉得两人这样滑稽,给晚膳时光添了几分乐趣。
吃完饭,张忱翊懒得送张清逸,直接让他跟着张泽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晨,张忱翊正在院子里修习,张清逸气喘吁吁的进来了。他拉着一架车,车上放着个精美的长盒子。
“你干什么这一大早的拉着辆车来我家?”
“别,别说了,”张清逸还喘着气,抹了把汗,掀开盒子上的布,说,“还不是我爹,非说大伯照顾我这么久他得有点表示。这不,他说这是他游历西域的时候带回来的宝贝,价值不菲,让我亲自送来。”
“这什么,还弄得这么隆重。”张忱翊收了手中的火焰,好奇的走到那盒子旁边。盒子的确精美至极,上面都用金线纹着桂花:“我能打开吗?”
“随便随便,有水没,我快渴死了。”
“那边池塘有,自己解决。”
“……”
张清逸去了里屋,张忱翊就小心翼翼打开了盒子。他本以为里边有什么奇珍异宝,结果打开却只有块很普通的石头。
“张清逸。”
“干什么?”
“二叔是不是送错了?”
“没送错,我爹说这是西域摩羯陀国的什么……古石,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我爹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国王要到的,听说那边的人用这种石头祈福祭祀用的,图个吉利呗。”
张忱翊搬出那块石头,端详那上面的花纹。的确很有西域的特色,繁密的粗线条盘踞成了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形状,背面还有难懂的文字。张忱翊唯一辨认的出来的,就是上面的云纹。可能是西域的云都比较“诡谲”,大片大片的云纠缠在一起,细看还能看到云丝。云是黄色的,似乎沙土都被吞了进去。
张忱翊见过西域的壁画,虽然这石头的花纹很奇怪,不过,也算是能接受。
石头的底部,被张泽刻上了文字:赠,兄长张奕,兄嫂木莲,聊表谢意。
“二叔还真是有心了,我就替我爹收下啦。”
“收下就行,槿央呢?”
“睡觉呢。干嘛?别打我妹主意。”
“槿央也是我妹妹,我能打什么主意?”
“那谁知道,反正槿央是我妹妹,要疼也是我来疼。”
“不跟你计较,连妹妹都要跟我抢。”
“槿央本来就是我妹妹好吧,表,哥?”
张清逸走了,张忱翊也转头不再管这石头。而后石头被下人搬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久了也没有人再提。张忱翊也是个忘事的主,真的就忘了这石头的事,因而张奕和唐晨星也不知道张家多了块石头。
然而若是张忱翊没有忘,若是那石头让唐晨星看一眼。
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