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肩并肩走在莱顿的校园里,那亲密无间的样子看着就像一对gay。
“所谓神学,实际上被很多人误解,以为是那些整天神神叨叨的神棍和拒绝科学满脑子愚昧的老古板的东西,其实不然,这种东西涉及到很深思想层面和世界认知问题。
顺带一提,我正面回答一下你最开始的问题,研究神学不一定要信教,就像我。神是神,宗教是宗教,我始终认为,有神论无神论不可知论什么的不应该划分的那么对立。
有神论者,同样可以不信教,因为把神的存在——我们先假设祂是存在的——和宗教联系起来本身就是错误的,相信神的存在不过是有神论者,形成对神的崇拜和信仰才能称之为宗教,才诞生教徒、教众。
如果现在有个人认为神是存在的,但只是研究其本身,并不在心理层面上形成对其唯一忠诚笃信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仅仅从哲学的层面上思考祂对于世界的意义,那是同样可以的,他就是在研究神学,但不是信教者。”
“所以说,你就是这样的人,你对神学的研究本质上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解读世界的尝试,因为在你看来,像科学、艺术、哲学、神学这些东西本质上都是解读世界的方法论,是殊途同归的东西?”
“一点没错,我喜欢和研究哲学的人交流。就像乔老板曾说:‘我愿用我一生的成就和财富去换取和苏格拉底共处的一个下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但至少我是很愿意的,你嘛……虽然和苏格拉底是没法比了,但是用我的一个下午换……你的一个下午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司维猜测,所有和他交流超过三句以上的人中,想揍他的一定是个很高的比例。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牙床,刚才吃了过期——或许没有,因为那玩意压根就没有保质期——压缩饼干的牙还在隐隐作痛,他现在很心疼这一口花了好多钱矫正的牙齿,别回头被崩坏了!
“所谓的神,上帝,根本不是一个可以具体指明的客体,将其当作具体的人,具体事物去理解本身就是错误的。实际上在我看来,对这种具体的‘神’的崇拜和信仰本身就是非常幼稚滑稽的东西,没错我就是在说宗教。”
司维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还好没人,估计有人也听不懂汉语。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校园,只有他们俩人在这里散步。他点了点头,接道:“这一点我是非常认可的,实际上早期的宗教都是反对这种刻板的崇拜的,拜神本身就是对神学理解的巨大错误。我想,如果真的有‘神’这种存在,祂更像是一种时间、空间、真理、轨律的存在,是一种超越人类思维逻辑范围的‘外物’,而非具体的存在。”
秦泊仕赞赏地点了点头,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是这聊到点上了他话也多起来了:“我研究神学和哲学是有原因的,我问你,比方说,我是一个睿智的人。”
“你是一个睿(ruo)智的人,嗯……”
“那么神是不是睿智的?”
司维认真地想了想,说:“不对,这个说法本身就有问题,因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们还是把这种超越的概念和人相比了,只要有可比性,本质上就还是同一类的。”
秦泊仕点了点头,一副你小子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正确的说法是,神就是智慧本身。”司维肯定地说。
秦泊仕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因为这种形而上的概念本身就不能用常规的思路去理解,同样的,神这种存在,还可以理解为逻辑、美德、正义……一切概念的形而上的存在,甚至可以说这种理念是我们人造的,我们需要有这种存在来便于我们理解某种概念的本质,你可以理解为‘神’是一种被我们需要,而创造的概念,其最终目的是为人而服务,为我们所用,而这也是我研究的最终目的。”
司维点了点头:“说起来,你刚才在教室里写数学写物理,现在却在这里跟我扯神学,为什么感觉毫无违和感……”
“你知道刚刚我到底在研究什么吗?”
“我是文科生……”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喝醉的酒鬼总能找到回家的路,但迷路的小鸟有可能再也找不到自己的鸟巢吗?”
司维一脸迷茫地看着秦泊仕。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寺庙里面打机锋的老和尚……”
秦泊仕摇了摇头:“这个数学定理是波利亚在1921年证明的,具体表现为,随着维度的增加,回到出发点的概率将越来越低,比如在四维的网格中,一个点能回到出发点的概率是19.3%,,而在一个八维空间中,这个概率跌落到只有7.3%。
很迷糊对吧,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把维度降低一下,简化为一个二维平面,在这上面覆盖着标准的网格状纹路,我们可以把它视为一条条街道和十字路口,我们刚刚提到的那个酒鬼,如果每到一个十字路口,都会概率均等地挑选一条路,包括来路的话,那么他回到出发点的概率是多少?
100%,没错,不用怀疑。那个酒鬼可能在最开始会离出发地越来越远,但是最终,只要时间足够,他是一定会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的。
但是迷路的小鸟……其实小鸟很难迷路的,我们就假设小鸟也喝醉了吧。在三维的网格中,一只小鸟每到一个交界点,概率均等地挑选上、下、左、右、前、后中的一条路,它最终能回到出发点的概率不过34%。
看看,增加了一个维度,概率暴跌至不到40%,多么悲哀。”
司维点了点头:“你研究这个问题干什么,打发时间吗?还是有什么目的?”
“你说对了,确实不是闲着没事打发时间的。”秦泊仕肯定了他的说法,“我是想用这个模型来定位一个在全世界四大洋随机游走的岛屿的精确坐标,看看是否满足这个定理,从而建立起一套数学模型,为日后随时定位到这个岛提供帮助。”
司维想起了在迪拜的酒店中第一次遇到奥莉薇娅时,她和秦泊瑶说的话:
……
“几天前,我们花了好几年才建立监视的那座小岛又不见了,就像离家出走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