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会盹,等睁开眼,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板在我眼前。
一个激灵窜遍全身,顿时驱散我的睡意。
“皇上什么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麻溜地从凉榻上撑起身,我下意识间和慕容曜保持了段距离,神色略带应对不暇的慌张。
不悦如山间腾起的云雾,他道:“坐这么远,你很怕我?”
“怕?皇上幽默的。”
我干干一笑,心里莫名窜起阵心虚。
慕容曜此时主动挪位靠近,我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倾,看了眼我紧扣在凉榻边的手指,他紧绷的脸更不见好。
镇定了心,我推拒到慕容曜:“没这么说话的。”
“可我觉得安心。”他黑如宝石的瞳孔骤然一缩,手箍住我的下巴,把我瞧得更加把细:“自己的女人不盯紧些,会长翅膀飞的。”
“夸我还是在损我?”一股无奈肆无忌惮地席卷过,我赌气地撇过头:“看来皇上心中有不痛快,故意找我挑刺的。”
“我也是个男人,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和他人眉来眼去,我没这么大肚量。”
蓦地,一口凉气贯穿肚底。
我以为昨晚慕容曜瞧得真切,原来也是当局者迷。
我执拗辩到:“皇上不是很清楚我来会阳的意图?我只是在按计划行事,可皇上您呢,似乎乱了君王该有的行事作风。”
“乱?”忽然他声色一抖,音调骤然攀高:“这心乱的,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消停过,我太怕变数!”
“嗬,原来在你心里,我李淳元是个这么不省心的人。”像炸开锅似的,我也恼了:“皇上也太瞧得起我!”
他亦有脾气:“万事我都可以为你让步,但唯独他,我万万不能。趁事态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淳元,回燕都去。”
我惊怒顿起:“赶我回燕都?慕容曜,这话是以天子之令,还是生为个男人的小肚鸡肠?”
“我在你面前何时像个天子!”
“那就结了!”
他卯了,我火了,场面当即失控。
我话带七分火,三分不甘:“既非天子令,我有权不受。都说夫妻同心,况且你我还未到那个地步,已经是猜忌丛生,如此一来你我何谈更多信任?我也把话搁在这儿,事情未见分晓前,我是不会回燕都的。”
他语气强硬:“我不想和你吵架,心平气和地说事。”
“我也懒得和你理论,老醋坛子!”
一胸口憋,坐不住的我起身欲走,不想却被慕容曜一把拉住。
“我就是个醋坛子,还不是你害的!来会阳这两天,一想到你和容舒玄的过去种种,我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怕万一你经不住他三言两语软了心,就——”
“就什么?”我目如圆杏,脸白得骇人:“心一软,就跟他跑回大历破镜重圆?慕容曜,你编得出这么好戏本子,我还未必演得好这样的角儿!”
他火气高窜:“你不是已早有这样的盘算了!如今容舒玄满会阳城的找谁?找你!旧情难忘,不是你心心念念想试探来的结果?换做是我都几分心动。”
“你给我滚!”
这话像是一把钝刀扎进心里,来回拉扯,恼得我没了止雅。
“滚!!”
大约是火气上脑进而六亲不认,我撇开和慕容曜拉扯间,抬起脚就赏了一记狠踹。
历朝历代,哪个后宫嫔妃不是捧着哄着这九五至尊,盼邀得一份恩宠;可我这倒好,一脚将北燕天子扫地出门,怕是史无前例,后无超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