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一国之君,人前的镇定自若,我瞧着完全是信手拈来,根本不受先前之事所惑。
慕容曜郑重而道:“若依着我北燕的礼节,这荷包我就当做久别重逢,做妹子对兄长的一点牵挂心意收下了;若依着你大历的礼节,女子赠人荷包乃是定情之意,那恕为兄不能收。”
你还真敢说!
我抠着手背缓冲话题的敏感,又扫了下当下紫宸殿中的状况,几乎是清一色地忐忑脸。
容舒玄倒有几分滑调:“兄为何不能收?为弟观之,兄正值丰茂日旭,而舍妹也是待字闺中,郎才女貌,且打小有私交,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能借此良机,促成大历和北燕的秦晋之好,造福两国万民不说,还能成就日后一段佳话。”
“皇兄!”
容玉意嗔怪唤了声,人前难为情,不过我瞧得出来,她也是在借容舒玄打通慕容曜心中的结。
容舒玄笑圆场:“有什么好害臊的。千金易得,良人难求,且慕容兄长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配,皇兄怎么也得厚着脸皮为你求一求这好因缘。”说着,容舒玄再问到:“慕容兄还这般固执己见?”
容舒玄当着两国众臣子的面把话说满,一旦慕容曜拒绝,这场和谈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名存实亡。
不过此前,我曾传了慕容曜一个杀手锏,就不知道他敢不敢用;此时,作为上观客的我,也是万分期待这分晓如何。
他回应道:“玄弟,固执换个角度讲,是人底线的不可触碰;更何况为兄身为一国之君,更应在礼义廉耻上为我北燕子民做出表率。”
我心猛窜到喉咙,不想慕容曜根本不给人丝毫准备,把那我给的杀手锏抛在人前:“若说玉意妹妹的良配,恐怕另有其人吧。”
不顾当下气氛尴尬,慕容曜续道:
“当年为兄在大历做质子时,曾听一位极要好的故人讲,贵国先皇为端惠妹妹定了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如果为兄没记错,那人正是朕大历授业恩师百里文谦膝下的三公子,百里宇傲。玄弟此时急于促成此事,为兄不得不冒昧地的问一句,贵国先皇许于百里家的婚约是否作废?”
“这——未曾作废。”
即使远远地隔着,我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容舒玄那脸色,僵得像一具粉打的面壳,只要轻轻一戳便会破碎。
慕容曜再问:“又或是,这百里家三公子出了什么意外或是身有隐疾,不能如约与端惠妹妹完婚,需另觅良配?”
容舒玄沉默良久,应上:“也不是。”
“既然如此,这门亲岂不能成了横刀夺爱,毁人姻缘的无德事?再者,百里文谦老师于我有启蒙之恩,我更不能答应。”
“可我不喜欢百里宇傲!”
眼见一桩美事被搅黄,容玉意顿时丢开先前的矜持,人前怒争到:“自懂事以来,玉意心仪之人只有曜哥哥一人而已,从未更改。若曜哥哥觉得我和百里家的婚约是阻碍,我这就让皇兄下旨解除!”
“可君无戏言。”
说着,慕容曜将容玉意送的荷包拿起,递在了人前。
“承诺不了的事,那就千万不要许诺什么。朕与你间并无男女情愫,这荷包,妹妹还是送给真正爱你怜你的人吧。”
“诡辩!”
忽然,公主脾气上头的容玉意一把拂开慕容曜退回荷包的手,不顾场合地闹嚣到。
“在你心中,自始至终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对吧?一个因不洁被我皇兄休掉的下堂妇,一个已死之人,我哪点比不上她!!”
容玉意虽话出无意,但这样的场合之下,还是感觉如一支冷箭正中我脑门心,懵了!
“住口!”
一个刺耳声响起,浑浑噩噩的我抬起头,就见挨了容舒玄一巴掌的容玉意如飘落枯叶,捂脸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