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舞毕,紫宸殿内忽陷入莫可名状的安静中。
我微垂着头,只感一股芒刺在背的寒意撤去,耳边便传来响亮的掌声。
“妙曲,妙舞。”
终是这场盛宴上的东道主,慕容曜鼓掌起身间,目光落回还跪候在殿中央的容玉意身上。
“上酒,朕与端惠公主同饮一樽。”
接过宫人奉上的金樽,容玉意娇羞在颊,举酒祝词。
“谢曜哥哥赏赐。玉意以此酒,祝两国千秋携手,万世同安。”
柔转豪情,这容玉意仰头便将金樽的满酒干尽,而我偷偷瞄了眼慕容曜,不过是浅尝辄止一口,便放下了自己的酒樽。
咬着腮帮肉,我心中莫名慌,殿上忽然冒出好戏来。
“曜哥哥,玉意还准备了件小礼物。”
话刚落,我就见容玉意的贴身女官奉着漆木托盘上前,她羞涩一笑,抓起盘中藕色荷包径直走到慕容曜身边。
“我自己一针一线绣的,曜哥哥别嫌弃。”
话毕,容玉意就躲到容舒玄身边,一面羞赧难当地找靠山,一面又抑制不住偷瞧着慕容曜当下的反应。
大历自来民俗:女中意男,便以荷包香囊相赠,男中意女,便以美玉相赠。此时此刻容玉意送慕容曜荷包,其倾心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毕竟女子脸薄,容玉意又是有身份的人,自然表露地含蓄了些。
“皇上您瞧,端惠公主手多巧,把这对比翼鸟绣得真是活灵活现。”
在侧席间斟酒陪驾的宋小钰,拥着一脸和蔼可亲,当众点评着这荷包的绣工。
“看来咱们北燕有好事将近。”
宋小钰这末句刚落,忽然一静,瞬时紫宸殿里又掀起阵附庸潮,席间两国臣子纷纷俯身道贺,把这突来的喜讯无声壮大。
“众卿,喜从何来?”
我本以为骑虎难下的慕容曜会吃了这哑巴亏,不想他倒是够冷绝,一个糊涂就把这渐渐高涨的气氛杀止住。
他道:“朕今晚喝多了些,这会儿脑子不好使,体会不到这众乐乐之喜;各位卿家,谁愿意站出来替朕解释下这喜从来?”
蓦地,我被这话呛咳,索性动静不大没人注意。
有脑子都知道,慕容曜这话明摆着是枪打出头鸟,谁敢站出来把事情挑明?个个耷拉着脑袋,默默做着那无声雅雀中的一员。
“玄弟。”
倒是个不怕事大的人,慕容曜见满座臣子不吭声,转头唤上同席而坐的容舒玄。
“玄弟?”
“噢,兄请讲。”
此时把我这一方林思安盯得痴的容舒玄,略恍惚地扭过头,神色间写满了后知后觉的空白。
瞥了眼表情尴尬的宋小钰,慕容曜将这荷包亮在手间:“为兄此时有一疑惑,需借玄弟金口理清楚方安心。端惠妹妹的这荷包,是你大历的礼节送,还是按我北燕的礼节送?”
“兄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