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夏油杰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事先声明,这并不是因为我怕了!我不过是想赶快回家,享受我为期一天的缓刑罢了!嗯,绝对只是因为这个!
每一个人在学生时期或多或少都会忍不住对自己的学校吐槽几句。比如什么一毕业母校就装修,放假永远都要蹭上一两天周末……
而现在,我最想吐槽的就是并盛中学十分感人的效率。
不是在说反话,而是真的很‘感人’!
也不知道这批修理工是从哪里找来的,根据雄一的不可靠消息来源,这次爆裂的是主水管,整个学校都快被淹了,那几个修理工居然仅用一个下午就将水管修缮完毕。
不光如此,为了检修水管而被翘起的砖块地面也被他们以极其高效的速度恢复了原样,学生第二天就可以正常上学。
收到这条通知的时候我正在啃抹茶雪糕,仅仅扫了一眼那条消息后就把手机重新锁屏,面不改色地继续啃雪糕。
我这么淡定并不是因为我想到了好的出路。
恰恰相反,我已经彻底·躺·平·了。
短短两三天内,我的心态已经从[什么夏油杰秃了?好耶!]变成[完了,他肯定要报复我了!],最终进化为[不管他要做什么,都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敢说死刑犯临刑前的心路历程也不过如此。
没有什么能够比当一个人做好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时,突然被告知原本的事件被延后了更折磨人了。
这种不上不下被吊着的感觉就像是鞋里进了块小石子,走起来十分难受,但脱下鞋又找不到石子在哪。
我走到公交站台处,发现昨天刚刚在小镇门口安营扎寨的教徒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除了马路上还有些许固定帐篷时留下的痕迹,别的什么都不剩。
……盘星教的人都是属蚂蚁的吗?搬家动作那么快?
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广告牌下的长凳上等公交。蓦地,一股力道自衣领处传来,我感到自己被什么人提了起来。
努力忽视着喉咙被束缚后呼吸不畅的感觉,我费劲地转头,看见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啊不是——
是笑容扭曲的夏油杰。
他光头的样子配上袈裟实在是让他教主的身份多了几分信服力,不是我瞎说,昨天他站在一众忙碌的教徒中间,脸上没什么情绪地垂眸的模样还真多了几分出尘的味道,十分贴近广义上慈眉善目的和尚形象。
“咳……喘、喘不过来气了!你快松手!!”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手劲这么大!夏油杰竟然单手揪着我的领子就把我从座位上拎起来了,所幸他在事情即将演变为谋杀前松了手,我揉着喉咙重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突然感到后颈一紧。
我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夏油杰维持着单手捏住我后颈的动作,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然轻声笑了起来。
我没回头,但感觉到他俯下身来凑到我耳畔,笑意自他喉间滚过,落在我耳中像是小小的石子坠入湖面。
我有点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太近了。
这个距离,太近了。
我从来没有过和陌生的成年男人这样亲近的时候,就算是和雄一,我们两个相处的日常也是打闹多过于亲昵。而现在,夏油杰右手捏着我后颈,微微俯身凑过来……这几乎是要将我整个人都圈进他的怀里了。
我有点不自在地开口,语气生硬:“怎么了?把我像面粉袋子一样提起来,连话都不说吗?”
倒不是反感。
只是……只是多少有点不习惯。
而且这种姿势让我充分意识到了我和夏油杰在力量上的差距,让我有一种任人鱼肉的微妙感觉。
“椎名沙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不要加入盘星教?”
身躯庞大的怪物不知何时从角落里出现,四只无机质的眼珠子盯着我,那张裂开的大口像是在笑又像是要吃了我。
我忍着恶心和那四只灰蒙蒙的眼珠子别开视线:“这也是咒灵吗?”
夏油杰‘嗯’了一声,然后十分配合地解释道:“是普通的二级咒灵,除了长得可怕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jpg
“如果我不答应,你该不会让它吃了我吧?”
夏油杰听到这话后沉吟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道:“虽然之前没有这么打算过……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法?”
喂!你不要在这种事情上突然听我的话啊!
那只咒灵突然扭曲一下,一股森冷的气息弥漫开来,我看见那四个玻璃珠一般灰蒙蒙的眼睛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转来转去,然后又猝不及防地全都聚焦在我的身上。
嗯??
为什么突然盯上了我!
咒灵的喉间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庞大的身躯缓慢蠕动几下,然后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窜到了我的面前。
我在那四只灰蒙蒙的眼珠子中看到了惊恐的自己,还是不同角度、自带鱼眼特效的那种。
“夏油杰你快管管你的咒灵!!”
我的后颈还被人捏在手中,完全是退无可退,如果不是实在没有选择,我是绝对不会向夏油杰求助的。
这个小眼睛混蛋就像是能读懂我的心声一般,在我张口的瞬间左手飞快地出击,我只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那只一人多高的咒灵甚至来不及挣扎,直接缓缓消散在了我的眼前。
“这是裹挟了咒力的攻击,只有咒力才能对抗咒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