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了一幅又一幅的他。
那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是不屑,是嗤笑。
他觉得庄澜序不过就是个天大的蠢材,才能做出这般愚昧的事情来。
简直如同痴人说梦,几副画作便想让自己转念。
他甚至觉得庄澜序恶心。
竟是画了那般多的自己这个男人。
难不成真的在第一世,被自己折辱出了感情来?
那些个画过的他,在之后庄澜序被他扔在百兽窟之后。
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天知道薛寒鹜在那往后几百年遍寻庄澜序的一丝遗留不果后。
有多么后悔,自己从前冲动地付之一炬。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角顿时有些湿润。
还好、还好他盼回了他的小师叔。
这辈子,他定然不会再放开庄澜序的手的。
庄澜序虽是羞怯,可到底还是更想要看薛寒鹜的反应。
瞧见薛寒鹜用手背蹭了蹭眼角,心底里也是高兴。
薛寒鹜既是感动得要落泪,便是他这个决定未曾做错。
“阿鹜闭关了八年,怎得还像是个小孩子一般。”他笑呵呵地递上了帕子,又道,“你说过的,你怕不记得我生得什么模样,我也亦然。所以啊,阿鹜不必这般动容的。”
薛寒鹜颔首,不再纠缠于那些画轴。
左不过这一世,他有的是时间与机会,同庄澜序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不过,想来上辈子他能火烧了画卷。
是因着他想要取得第一世修习的功法,才刻意催动了百兽窟中的兽潮。
让极上墟宗的弟子不得不下山镇压。
而这辈子,没他的催动。
他们也定然不会再去百兽窟了。
不去百兽窟便好。
他就不会再见得庄澜序因着自己的设局暗害,而被困百兽窟九死一生。
即便是逃了出来,也付出了失去一条左臂的代价。
那是他的孽债。
他需得还。
庄澜序见薛寒鹜一直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身上几分刺痒。
随意寻了个话头,便道:“阿鹜,闭关间可是吃得清淡,我今日让厨房新做些你爱的菜色来,可好?”
“好。”
便是没什么不好的。
庄澜序甫一拉开门,便直直地撞见了匆匆忙忙来寻自己的沈慢。
薛寒鹜在他身后,看着沈慢又为了庄澜序疾步而来,不禁呵地嗤笑了一声。
庄澜序没听清,只拦住了沈慢,皱着眉头问道:“小慢,跑得这般快,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薛寒鹜眼睛一眯,小慢?
沈慢调整了呼吸,抬眼便瞧见了屋内如同盾牌一样,守护在庄澜序身后的薛寒鹜。
“沈师弟。”
“薛师兄。”
只谁人也不想再在庄澜序面前失了自己乖巧的表象。
竟是和和睦睦地皆开了口。
庄澜序本还以为他二人见面,必又是电光火石。
却没成想,闭关八年来,薛寒鹜竟是不再在意此事了。
一时间庄澜序也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心塞。
酸的不过是薛寒鹜如今对他,恐怕也尔尔罢了。
所以才不甚在意。
庄澜序深吸了口气,没再多想此事,又问道:“到底何事这般急匆匆的?”
沈慢方才道:“是大事。百兽窟作动,周遭百姓不得安生,竟死伤无数。掌门知晓薛师兄来积岚涧,正传他回去商讨此事,依稀是要让他带人镇压。”
庄澜序不由自主地回首看了一眼薛寒鹜。
百兽窟,那可是薛寒鹜命运转折的地方。
在原书中所写,原身在用薛寒鹜试毒多年后。
把薛寒鹜丢入了打开一条缝隙的百兽窟中,想看是他这一身毒血强,还是兽潮更为厉害。
薛寒鹜是生用自己的骨血,挖出了一条路。
但也在百兽窟中,寻到了兽珠与一本名曰《猎骨》的功法。
他在百兽窟中呆了二十年,才成了一半的功法。
合着兽珠以驭百兽,方才撕开了百兽窟的一条缝隙,逃了出来。
只这《猎骨》功法,会造心魔。
也便叫后来的薛寒鹜抑制不住自己,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堕魔之路。
那本该是三年前就过了的剧情,可如今又是重启。
难不成……薛寒鹜终归逃脱不了要修习《猎骨》的结局?
这可不行!
庄澜序为了任务,更为了薛寒鹜,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去,阿鹜不能去!”
只与他同时,薛寒鹜却是说道:“好,我回去见师父。沈慢,劳烦你看顾小师叔,莫要让他与我同往!”
说罢,薛寒鹜便要离去。
可庄澜序却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不松开。
庄澜序拧着眉头,直直地看向薛寒鹜,好似想从他的眼底发现什么一般。
继而,又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去?薛寒鹜,你一人去,是想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