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雪青色的衣衫,更是衬得眉目如画。
他有些直了眼,甚至未曾瞧见庄澜序晃在他眼前的手指。
庄澜序无奈道:“阿鹜,回神了。”
薛寒鹜这才清明过来。
庄澜序朝着古籍努努嘴,问道:“方才在想什么?可是听清了我所言?”
薛寒鹜不过扫了一眼纸张,他是熟悉的。
可他知晓庄澜序不会生他的气,便摇摇头,佯装唯唯诺诺地道:“对不起小师叔,刚刚是我失神了。是我的错处,可请您再同我讲解一番吗?”
庄澜序攥了攥纸张,又是平心静气地说了一遍。
薛寒鹜仍是只痴缠地望着庄澜序,听他那如潺水般清灵的声音盘桓。
他就是在明目张胆地仗着庄澜序对他的好,肆无忌惮着。
极上墟宗的大选如约而至。
作为长老的庄澜序自是上座,观看着遴选。
他挨着已然颇为熟识的方洲落座,远远地就瞧见陈长老身边还跟随着他那位小徒弟。
小徒弟好似已经忘却了玉佩一事,仍是仗着宠爱,气焰嚣张得很。
庄澜序嗤笑一声,对着方洲道:“陈长老倒是一直很疼爱他的小徒弟啊,我瞧着并无旁人领了徒弟来,偏生只他一人。”
方洲听罢,也是张望了一眼,说道:“本就是不该带着的。这大选本就为了择选徒弟而来,又带着个宠爱的,哪个天资高的会愿意去他座下蹲冷板凳啊!”
庄澜序颔首附和。
方洲撑着下颌趴在案上,明明岁数颇长,仍是如孩子习性。
远不如他身侧小他近两百岁的庄澜序稳重。
他搅弄了半晌庄澜序折扇的穗子,又是问道:“对了,你那位小心肝呢?今日可是来了?”
“来了。说甚的小心肝啊……”庄澜序微微念了一句,耳尖有些红。
他早便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了鹤立的薛寒鹜,又是朝着那方向努努嘴,叫方洲看,“他本就天赋异禀,定然是能入选的。”
方洲拖着长音“哟”了一声,戳了戳庄澜序的臂膀,又道:“他看你呢。”
庄澜序望去,只见薛寒鹜正眺望着他。
似是感受到了他在看自己,薛寒鹜朝他抿唇一笑。
他自是歪着头,朝着自家孩子招了招手。
身旁的众人如同衬托,薛寒鹜即便是容貌并没有那般浓烈出彩,可他立于人群之中,依旧是那般的夺目耀眼。
只庄澜序又余光一瞥,瞧见陈长老与小徒弟耳语着什么。
继而小徒弟便离了席,朝着遴选的众人方向走去。
庄澜序顿时了然,小徒弟这是又要去寻薛寒鹜的晦气了。
因着他们改变了原书走向的缘故,书上本没有的这一茬却在此刻发生。
他不知道小徒弟是想要怎么做的,可他猜得到定然是针对薛寒鹜的。
他忙起身,对方洲说道:“方师兄,我恍惚忆起还有些事情未曾处理。若掌门师兄问起,只说我去去就回。”
方洲摆摆手,示意他明了。
不就是去寻薛寒鹜嘛,他又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什么都不知道。
庄澜序依言,便迅速地朝着薛寒鹜的方向而去——
只还未曾到达薛寒鹜身侧,他便自远处瞧见了小徒弟端了杯茶水递到薛寒鹜面前:“薛师弟,上次是我的不好。今日重得相逢,我便以茶代酒向你赔罪,可好?”
众人目光皆是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他们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只觉得一直不应声的薛寒鹜,是否太仗势欺人了些。
小徒弟见他不接茶水,又是委屈道:“薛师弟,我知你与积岚涧的庄师叔交好,自是看不起我的。可我向你赔罪了,望你能接受。”
众人即刻便议论纷纷,竟是一边倒地讨伐着薛寒鹜这个不近人情、又得庄澜序青眼的弟子。
庄澜序心下一塞,便想要出面替薛寒鹜正言。
薛寒鹜那般任人可欺的性子,怎么斗得过?
可薛寒鹜却是不慌不忙、不缓不慢地说道:“我当然能接受这位师兄的道歉,我也确实受了庄长老的爱护,只是他心地良善,门中所有人他皆是爱护,从不止我一人。但却只因着八年前的一面之缘,师兄想从我手上抢的那块玉佩,亦是那时候庄长老送我,让我换了钱买药给我母亲的,当真不似是师兄所说的那般,我与庄长老——私、相、授、受。”
他刻意咬重了这四个字,果不其然地击中了当真与陈长老私相授受的小徒弟之心。
小徒弟顿时脸色煞白,“你你你”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周遭人不是憨傻的,自然明眼观瞻了一切后懂得了大概始末。
如今的众矢之的,直直地成了那位自讨苦吃的小徒弟。
庄澜序在一旁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薛寒鹜这哪里还需得他护着啊。
不过——
庄澜序忽而意识到一点不对劲儿。
他可从未曾对薛寒鹜言语过他编纂的玉佩是他八年前所赠的事情。
薛寒鹜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