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皇后嗯了一声,叮嘱:“回去以后,好生与驸马改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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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回转天禧宫。曹皇后转身问:“驸马还在御书房外面罚站吗?”
刘公公道:“应该是的。”
曹皇后噗哧一笑,道:“去唤他来见我。”
刘公公出去传旨,正好碰上司设监东头供奉顾怀章带人更换宫内陈设。顾怀章发现清露殿少了一件玉器摆件,他正在犹豫要不要禀报上去,忽见刘公公匆匆忙忙出来吩咐小太监,去御书房传皇后娘娘懿旨,召驸马冯立羽觐见。
顾怀章心头一动,叫住他道:“刘公公。”
刘公公觑他一眼,道:“哦,顾东头。”刘公公身旁的小太监得了他吩咐转身就要去传旨,顾怀章抢上一步,抓住他道:“且慢。”
转向刘公公说:“上次我带人到清露殿摆换陈设,记得那边架子上应该有个玉兔儿,可刚才我四处都找了,又问了小幺儿们,这个玉兔摆件儿竟然没有了。”
刘公公大惊失色道:“岂有此理?”走到那边架子上一看,每个格子里都有东西,就缺了一样。他平时也没留意,因此也不知道缺的是玉兔还是嫦娥,既然司设监顾公公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不会错的。
忙道:“难道是哪位贵人失手打了?”
顾怀章笑道:“要是贵人失手打了一件东西,刘公公您能不知道吗?”
刘公公黑着脸道:“这是哪个大胆的小毛贼,眼窝子这么浅,竟然敢在皇宫里偷东西!”
皇宫中的大小物品都有宫监详细造册,一一记录,少了一样都要追问。这要是平白掉了一个玉兔,刘公公作为皇后会宁宫的首席大太监,那可要担责任。
顾怀章跟刘公公咬耳朵道:“左不过是会宁宫的小幺儿手脚不干净,咱们打落牙齿肚里吞,关起门来慢慢查,凭你老人家的手段,没有找不出来的。咱家卖你老哥哥的面子,可没有一来就往上面报。”
刘公公点点头,拱手道:“顾东头,老哥哥承你的情了。”气闷闷地把周围几个小太监一瞪,小太监都吓得缩头耸肩。
刘公公黑着脸就往回走,忽然想起皇后的旨意还没传,回头再要差人,顾怀章道:“老哥哥查玉兔儿要紧,这些小的都别放出去了。传旨的事情,我帮哥哥跑一趟吧,多大个事。”
刘公公忙道:“承情。”
顾怀章一拱手:“好说。”
冯立羽到了会宁宫,参见过了曹皇后,皇后直截了当捡出那封休书哈哈大笑,道:“驸马和公主出人意料,从来只有休妻之书,哪有休夫之书?”
冯立羽道:“从前天下人也只听说过驸马娶公主,没听说过驸马嫁公主的。可是,招亲擂台那天,皇后娘娘金口玉言,曾说‘向来公主出降,我们都是嫁女儿,可这次新鲜得很,是公主娶驸马。’既然公主是娶不是嫁,休夫之书也就可以有。”
曹皇后冷笑道:“状元郎不亏是三元及第的大才子,怪会抓本宫口实。就是公主要休夫,陛下与本宫还不同意呢,把这纸休书领回去。”抬手一纸扔回给冯立羽,转头吩咐内侍,“宗人司不必记录。”
刘公公道:“是。”
曹皇后叹了口气,叫冯立羽起来说话,吩咐左右给驸马看座。小太监赶忙搬来一把椅子设在下首。冯立羽无可奈何将休书折入靴掖,在皇后面前告了座。
曹皇后道:“擂台当天有个叫章顺之的新科进士,求陛下赐婚公主,你知道他从前就与公主相识吗?”
冯立羽不虑曹皇后主动提及章顺之,心头微微一惊,公主和顺之的事情毕竟瞒不过去了。忙道:“章顺之是儿臣同年,当初在应天书院又是同窗,我们早就认识。至于章顺之与公主绝无可能从前相识。”
曹皇后点头叹道:“驸马果然是读书君子。这里就我们娘儿两个,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公主和章顺之的私情你是知道的,但你为公主避讳,自然是不愿毁了公主的清誉。公主闹着要休夫,明明是为这姓章的缘故,我和陛下纵容了她,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冯立羽纳头不言,意不自安。
曹皇后道:“驸马你当初不愿结皇亲,现在又巴不得拿公主一纸休书,自然是为了你个人在朝廷上的前途,可我告诉你,被公主休掉的下堂夫,你即便重返朝堂,前途也不会光明到哪儿去。陛下最是宠爱庒慎公主,你连公主都伺候不好,试问陛下对你是一种什么印象?”
冯立羽身躯一震,目光投向曹后,只一瞥,不敢多看,忙又埋首。
曹后从冯立羽的投来的目光中知道他已经会意到了,说:“驸马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多的话我也就不说,咱们今日言尽于此。驸马回去好好向公主赔些小心,你怎么得罪了她,还怎么补救回来。”又意味深长地笑道,“夫妻俩床头打床尾和,从没隔夜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