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莞哪里想得到这太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还如沐春风,现在便如坠寒冬,唬得许清莞赶紧摆手,急急解释到:“非也非也!太子殿下,奴才医术浅薄,只是见着伤口太深有些忧心罢了。太子殿下勿过于担忧,待宫中太医诊治后方有定论。”说完许清莞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景玄泽的脸色,又赶紧埋下头去,心中暗自懊恼着自己话太多,可千万别揽事上身,这些宫中的贵人难伺候得很,哪怕那皮相再迷人,也还是离远些罢。
景玄泽依然紧着一张脸,拧起眉头盯着自己的右手陷入沉思,景暮雪轻咬着下唇,不悦的暗恨了跪在车厢内眼观鼻鼻观心的许清莞一眼,柔声安慰起景玄泽来:“太子哥哥,莫听这奴才瞎说,这等三流大夫能看出个什么,我们还是快些回宫找太医正看看。”这话倒是说到了许清莞心窝里去,忍不住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直恨不得两位高高在上的贵人们赶紧把自己这个三流大夫给踹出车去,这车内气氛着实压抑,自己这小心肝瘆得慌。
好不容易赶到了宫门,许清莞这才连滚带爬的从马车内退了出来,站在方恒之及许守邺一行人身后,目送着太子的马车消失在宫门内。宫门刚刚复又合上,许清莞赶紧的长吁了一口气,抬起腿来一脚踹到许守邺的小腿上,倒竖起柳眉怒到:“差点没被你坑死!”
许守邺回过头去正想发作,忽而瞥见身后众影卫诧异的目光,遂清了清嗓子,扭过头跟方恒之商量了两句,先打发了众影卫回兵马司待命,然后拽着许清莞行至宫墙边无人处,这才气哼哼到:“你还挺有理?居然敢踹我?你是不是皮痒了?”方恒之若无其事的跟着兄妹两人走了过去,背着手在一旁一边转悠着一边偷偷打量着许家兄妹。
许清莞一拳砸在许守邺肩头气到:“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大哥!怎的就随便将我往那太子马车内推了?你可知……”说到此处,许清莞赶紧捂住嘴,小心翼翼的四下偷偷看看,方恒之见状赶紧故意走远两步,耳朵尖却悄悄竖起。许清莞斜了一眼方恒之,又压低了声音附在许守邺耳边轻声到:“太子殿下右手只怕是要留下隐疾了。万一太子殿下怪罪到我头上,说我刚才处置不当,你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许守邺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青了脸色拉着许清莞的袖子急急问到:“太子的伤处竟严重至此?连你也没有法子了?哎呀哎呀我是真不知呀,早知如此我哪里会把你送上去,万一落下个罪名岂不是害了我们许家。”许守邺越想越是懊恼,捶胸跺脚的自责不已。许清莞幸灾乐祸的看着许守邺急了半晌,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慢悠悠的又出声到:“也不算是太严重,只是恢复起来得花些时日,而且较之以前始终都会僵硬着些。宫里那些太医总是会有法子的,大哥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当真?”许守邺心惊胆颤的睁大眼睛望着许婉柔,许婉柔扬起下巴点了点头,又撅起小嘴到:“大哥你今日可是欠了我的,我昨夜出逃的事你不许再多作计较了,爹那里你也得给我想法子掩了过去,也不准再逼着我练琴写字了,要不我可是不依的。我要是把今日之事告诉了爹,定有你好看!”
许守邺回过味来,瞪眼瞧着面前那一脸贼笑的丫头气到:“你敢威胁我?”许清莞可不管,难得抓到一个小辫子解了自己的困局,哪里肯轻易放过,一边冲着许守邺直嚷嚷成不成,一边挑着眉笑嘻嘻的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
许守邺一甩袖袍,撂下句:“你先给我回府去,今日之事待晚上再议。”许守邺说罢便想拽了一旁的方恒之往兵马司赶,免得上了这满肚子坏水的丫头的当。走出两步,又觉得不妥,回过头来望了望许清莞贼兮兮的笑脸,沉了脸色问到:“你究竟回不回府?”
许清莞露着贝齿连连点头,那敷衍的神色便连方恒之也是一眼识破了,不由得提起了唇角,拍了拍许守邺的肩膀到:“还是带着一路罢,你这妹子再跑路,我可就真抓不回来了。”
许清莞暗恨方恒之多嘴,拿起小眼神狠狠的剜了方恒之好几眼,方恒之眯了眯眼,倒是满享受看着这丫头吃瘪的那股愉悦,挑衅般的将一侧剑眉微微上挑,看得许清莞一肚子的暗火。偏偏许守邺又点了点头,颇为赞同方恒之的提议,拎过许清莞的衣领提到自己身前说了句:“恒之说得极有道理,我断是不敢再轻易相信你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我身边,一会办完事再一道回府,至于受罚不受罚,那就得看你大哥晚上的心情。”许清莞脱身不得,只得任由许守邺又将自己扔到马背上趴着,一脸苦逼的跟着方许二人直奔兵马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