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守邺拍了拍方恒之的手背,将嘴凑到方恒之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吾妹略懂医术,师从湖海老人。吾妹性子散漫,不喜被卷入纠纷,我怕明着喊她替太子诊治她要借故推却,只得将她推入车内逼她一下。”方恒远瞬间惊得张大了嘴,连连指着晃动不停的马车车帘,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被许守邺猛然推进车厢的许清莞,此时正刚刚从车厢地面上撑起了身子,尴尬的与一脸莫名的太子景玄泽大眼瞪小眼。太子景玄泽不愧为人中龙凤,五官棱角分明,一双眸子深不见底,相貌极为出众,通身又贵气十足,让头一次见太子的许清莞不由得愣了一愣。再思及车内人的身份,许清莞迅速回过神来垂下了头,心里早已经把许守邺这坑人的大哥骂了千百遍,正想找个由头赶紧退出车厢,马车外却传来许守邺的声音:“太子殿下,这是微臣府上的奴才,微臣将他送进来伺候太子殿下和长公主。许清,好生伺候两位主子,若有不周之处,回去唯你是问!”许守邺说完,拽着方恒之便翻身上了马,带着一行人护送着太子的马车一路往城门口奔去。
马车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慢慢摇着,许清莞呆了半晌,又低头瞥一眼胸襟处染上的鲜血,哪里又不明白许守邺是示意自己替太子诊治。许清莞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太子殿下生得人高马大,一看便知一时半会死不了,回宫里去有的是太医诊疗,哪里须得着自己这半罐水出手,更何况人家太子殿下面上从容得很,一点慌张的意思都没有,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许清莞腹诽归腹诽,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景玄泽面前,粗着嗓子恭恭敬敬的开口:“太子殿下,小人是户部尚书府上的奴才,小人略懂医术,还请太子殿下允了小人上前,小人好替殿下止血。”
景玄泽抬眼瞥了一瞥低着头跪在马车内的许清莞,点了点头回到:“过来吧,户部尚书的人本宫是信得过的,你尽管放手诊治便是。”
许清莞垂着头站起身来,慢慢往景玄泽身边靠了过去,景玄泽不避讳的撸起右臂上宽大的袖袍,右手腕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显露了出来,刀口处一片血肉模糊,鲜血不住的从中汩汩往外涌。饶是许清莞猛然见了也忍不住吓了一跳,这刀伤竟甚是凶险,更别提长公主景暮雪唬得顿时轻呼出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
“殿下,你这伤口可不浅。”许清莞一边暗自腹诽这太子殿下心思深沉,这般伤势面上也是风轻云淡,丝毫不露一丝不虞,一边赶紧的将手上的包袱打开了来。景玄泽抬起眼帘暗暗打量了一番从抱在怀中的小包袱内取出布带缠绕在自己右臂上方裹紧了的许清莞,心里隐隐觉得这名奴才貌似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那小脸虽然黝黑,但仔细看来五官倒是清秀得很,脸型也如瓜子一般小巧又精致,一双黑乎乎的小手利索的止血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动作娴熟又麻溜,一看便知精于此道。
许清莞很快便将景玄泽的伤口收拾妥当,血也止住了,不再如溃了堤的大坝一般流个不停,让马车内的景玄泽和景暮雪齐齐的松了一口气。景玄泽苍白着一张脸,却依然掩饰不住俊气的容貌,微微翘起唇角对许清莞笑到:“想不到户部尚书府上的奴才竟然有此等本事,本宫瞧着竟是比宫里那些太医还熟捻些。”
那本就完美的五官,通身的王者气派再搭上些许笑容,顿时天地黯然失色,让人挪不开眼,许清莞也不能免俗的呼吸一滞,默念了三遍色即是空,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复又跪了下去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谦虚了一番,最后又吞吞吐吐的说到:“太子殿下……那个……你的伤口太深……只怕对右手会有所影响……”
景玄泽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语气也由暖转寒,如冰刺一般尖锐:“你的意思是本宫的右手废了?”
长公主景暮雪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不可置信的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