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醒来的时候,窗帘的缝隙里已经透进了大亮的天光,身后那鼾声如雷,睡得像头死猪的人正把一条大腿压在他身上,舒服到了极点,口水都快流满枕头了,也不知梦里见到了哪个美人,正憨了吧唧的咧着嘴傻乐呢。
江倦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头,他记得很清楚,萧始帮他解决了需求之后就像没事人一样爬出被窝,餍足地抹抹嘴,关灯倒头就睡,没两分钟就开始打呼噜,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摩托车开进了卧室,反倒是那之后睡意全无的他有些……意犹未尽。
他不记得心事复杂,理不清头绪的自己是怎么入睡的,总之这一晚上都折腾得很,萧始睡相不好,总喜欢像条八爪鱼似的往他身上粘只是一方面,关键是他睡熟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睡姿,总是会无意识翻身面对萧始,当他惊觉自己动作不对时会猛然纠正自己,这样一来长时间保持着同一姿势的身体无比僵硬,因此睡得并不踏实。
他在心里质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从前他能像死人一样躺倒一夜动也不动,到了这个年纪却不行了,莫不是他自己意识深处其实也是希望……
他迅速摇头将那危险的念头晃了出去。
萧始还睡着,对他的心事全然不知。
江倦偷偷扭过头去观察他的睡颜,方才的好梦似乎成了梦魇,他眉间出现折痕,唇线也死死抿着,仿佛正被什么折磨着。
看着那曾经也让自己心动过的俊朗侧颜,江倦不禁好奇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会像自己一样缺乏安全感吗?
萧始猝然惊醒,蓦地睁开双眼,让江倦措手不及,第一反应就是迅速转回去装睡。
萧始一把拉住他,用还带着浓重睡意,略显沙哑的嗓音哀求道:“别转过去,以前是我错了,别背对着我……”
他多久没有过这么低三下四的样子了……江倦也记不清了。
他还是推开了那条想环住他的胳膊,闭眼闷声道:“做噩梦了吧。”
“……梦见了那个时候。”萧始从背后贴了上来。
“昨晚不该让你留下的,在我床上睡一宿就要找我售后,哪有这种道理。”
“阿倦,我……”
“下去吧,我也要起了。”
萧始没再多言,起身出了门,看着他那一头炸如鸡窝的脑袋,江倦无可避免地想起了昨天他埋首在自己腿间的画面,每一次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抓住他柔软的卷毛时,自己总会发出不合时宜的感慨——
学医的,能有这么多头发还真不容易。
他拿起手机,微信里只有几条来自姜惩和其他同事的关心,这些人对案子的事只字不提,显然是被姜惩禁止打扰他的休息了。
走出卧室的时候,萧始已经开了客厅的空调,走廊里都充满暖意,他在这点细节上的贴心从来都不需要江倦多言。
可就是这样温柔的人,伤人才最疼……
“起了?来洗漱吧,牙膏挤在牙刷上了,小心别弄掉了,我这就给你热粥,吃完了你就回去接着躺着。”
“没必要把这边的空调也打开,太浪费了。还有我现在是要上班的人,等下送我去市局。”
“刚姜惩打电话说今天上午有宋玉祗替班,他中午就过去,你不舒服就多休息几天,市局又不是没人,你这身体状况就别去添乱了。”
“胡闹,宋玉祗再怎么厉害,毕竟到市局只有一年,管不了人,再说这案子是高局直接给我的,我得……”
“你不能这么比啊,那姜惩还穿裙子给他男人睡呢,你能不能也让前夫爽下?”
江倦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诋毁我的前任,你这男人气量真小,一点都不能容人,就算讲究先来后到他也排在你前面,想不通你有什么不爽的。”
“我当然不爽了,虽然你们什么都没干过,但他跟我比可多跟你睡了四年呢,这同床共枕的情意我不多睡个四百年找回来绝对没法平衡。再说气量小怎么了,那儿大就够了,你也是,你那儿是用来容我的,我当然不能容他了!”
冷水淋上脸的时候,江倦打了个寒噤,无视了这人隔着两道墙的疯言疯语。
到底萧始还是没倔过江倦,不情不愿把他送去了市局,一直到上电梯的时候他都还在念叨:“江二,我说你就是个提了裤子不认人的混蛋,你承认吗?”
江倦撑着拐杖,推开了他拽着自己不放的手,“总比你脱了裤子都不认人好,放开,法医科在那边,别走哪儿都跟着我,你是缺奶吃的小孩吗?”
“那可不,昨晚也没吃够啊……”萧始抓住江倦的手腕,强行那人顶在了墙上,两手把他箍在怀里,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今晚还能借宿在你那儿吗?”
江倦眼底似有火苗闪动,“随你,记得把熏黑的厨房墙壁擦干净,顺便把你冻在冰箱里的十斤袋鼠肉扔了。”
说罢正好电梯门也开了,他迅速按下一层,推开萧始冲了出去,看着那人笑眯眯地朝他挥手道别,随后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门后,并且确实被送到了一楼,他才放心去了办公室。
殊不知此刻的萧始还舔着嘴角回味着刚刚那个仅仅是贴着边擦过去,算不上吻的吻,意犹未尽道:“他该不会也食髓知味了吧……”
江倦进办公室的时候,狄箴正拉着几个刑警和痕检说着什么,一见他来了都精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