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魔气复苏的慕慈,外面是浮望宗的同门。
仅仅一门之隔,只要他们再走近几步,便会发现往日清冷自持的慕师弟,与魔并二异。
如此紧张刺激的场面,谈翘一颗心激动得怦怦直跳,只等好戏开场。
慕慈没有精力察觉到她面上的期冀。
先前与那亼寻打斗之间,它竟不惜爆破妖丹,临死之前将生平累积的怨气尽数转移到慕慈身上,想要将他扯进无际的幻境之中。
他竭力克制怨气,偏偏在此时,体内的魔种亦蠢蠢欲动,不受控制地要突破灵力桎梏。
腹背受敌,眼下慕慈疼得直冒冷汗,唯独思绪依旧是清醒的。
他一抬手,在神祠内布下一道结界,隔绝了魔气的蔓延,又顺势用法力将大门啪一下带上。
李屹几人正站在门口,瞧见结界上熟悉的符篆,当即隔着门关切道:“慕师弟,你可还好?”
“无碍。”
里头传来他碎玉般隐忍的嗓音。
“那师弟这结界是何意?”
“我受了些伤,需要独自调息片刻。”
胡说八道!
他分明是怕被人瞧见入魔的模样。
谈翘方才可瞥见了,他向来清凌凌的眸子已然泛红,白玉般的脸庞也萦绕着似有若无的黑雾。
谈翘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狠狠在慕慈捂住自己唇的掌心咬上一口。
耳畔传来青年一声闷哼,他依旧没有松开手,反倒将谈翘揽得更紧。
就像是一只逮到兔子的猎人,绝不肯撒手。
谈翘接着挣扎,誓要弄出些动静来。
怀中的身躯不停扭动,慕慈面沉如水,终是忍无可忍——
他低下头,自身后埋在谈翘脖颈间,张开薄唇,一口咬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之上。
齿尖刺破肌肤,鲜血从谈翘的肌肤蔓延出来。
突如其来的刺痛叫她浑身僵住,忘记了继续作乱。
慕慈依旧没有罢休。
魔性本能使他将略带甘甜的鲜血卷入舌中,甚至还想要更多……
“慕师弟?”直到门外李屹焦灼的声音将二人同时唤醒,“你受伤了?可还好?”
慕慈动作一顿。
唇瓣仍贴在谈翘脖颈处,他恢复了几分清醒:“亼寻已除,我并无大碍,师兄回客栈安心等我即可。”
他一向独来独往,眼下这般说着,李屹习以为常:“那就好,我们先回去等你,师弟你倘若有事,便传音给我。”
说着,李屹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后,李屹又折返回门前:“对了,慕师弟,你可曾瞧见谈师妹的踪影?她出来寻你,直到此时还没有消息。”
慕慈低头,看向怀中正瑟瑟发抖的少女。
他眸色微暗:“未曾。”
.
李屹走后不知多久,谈翘终于费了好大力气止住浑身战栗。
慕慈早已松开她,靠着梁柱坐下。
他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右手捂住心口的位置,搭在脖颈处的长发被冷汗浸湿,看起来极为难受。
谈翘捂住脖颈处被咬出来的伤口走过去,脚尖踢了踢慕慈被皮靴包裹,笔直纤长的小腿:“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然她为何会身上打着颤儿地难受。
慕慈艰难地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又蓦地顿住,他别开了眼,失去血色的薄唇抿紧没有出声。
“不说是吧?”谈翘冷哼,“我这就去问李师兄,倘若门中出现入魔的弟子,该当如何处置。”
慕慈轻呵一声,他唇瓣勾了下,眸中却冰凉没有笑意:“你以为……自己还能出去见人?”
谈翘一时没领悟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头顶发丝间有什么冒出来。
她伸手一摸。
毛茸茸,软绵绵,还带着暖意。
这……好像是兔子耳朵!
“是魔气。”系统突然出声,“方才他咬你的时候,将魔气注入你体内,唤醒你身上的妖性。”
……
谈翘从未见过这般卑鄙无耻之人。
她几乎是什么也来不及想,俯下身双手死死掐住慕慈的脖颈:“将你这该死的魔气收回去!”
立刻,马上!
四目相对,慕慈漆黑瞳中倒映出她几近扭曲的面容。
他蓦地心情缓和了几分,就连魔气与灵力抗衡时,带给身躯的撕裂感也变得不那么疼。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让谈翘死心:“只要我体内的魔气没有克制住,你永远无法保持人形。”
“要么,你帮我。”
“要么,我们一起死。”
谈翘偷鸡不成蚀把米,心情很是糟糕。
掐在慕慈脖颈处收紧几分,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眸光,她终是收回了手,硬邦邦的语气:“我要怎么做?”
慕慈强撑着同她对峙片刻,已是强弩之末。
四肢百骸俱是被魔气吞噬带来的痛,每一寸肌肤仿佛在烈火上灼烧,他闭了闭眼,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在我的乾坤袋里,取出水囊来。”
谈翘早已与他订下血契,打开他的乾坤袋很是轻松。
转眼,她便取出一袋水囊。
不等慕慈说什么,谈翘拧开水囊的木塞,递到他跟前:“给——”
慕慈抬手的动作有些缓慢,沉甸甸的水囊接到手中,他竟虚弱得险些握不紧。
眼看着水差点洒出来,谈翘忙抓住水囊,递到他唇畔,恶狠狠道:“喝!”
慕慈没说什么,他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将囊中的水喝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