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解除,梁诗韫紧绷着的神经一经松弛,浑身立即软绵绵地站立不住,冷汗湿透了她的寝衣,背脊上凉飕飕的,喉间翻滚的血气也压制不住了。
“噗——”
她向前呕出一口血。
“方才是你……”神秘贵人刚开口,见状,一个闪身,转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似是怕她介怀,只用双手扶住她的双肩站稳,身体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怎么了?”
梁诗韫的肚子里就像有一把刀在胡乱搅动似的,疼地她冷汗直冒,只能佝偻着身子,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神秘贵人立马扣住她的手腕摸了摸,气息一沉道:“你受了内伤?”
梁诗韫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进他怀里。
心里还想着橘香回去之后发现她不见了,一定急地到处寻她。便又挣扎着去拽他身上的毛领,气息不济地说:“西厢……还有人……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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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迷半醒间,梁诗韫觉得后心处有一股暖流,正缓缓地输进她的四肢百骸,腹部的疼痛似乎已经消失了。
睁开沉重的眼皮,便见一灯如豆,青帐低垂,有淡淡的甘松香萦绕在四周。
她慢慢转动脖子,忽听身后有人道:“别动,你受了内伤,我正在替你运功疗伤。”
梁诗韫不动了,哑声道:“西厢,我的侍女……”
“我的人已经把她接了来,就在偏房里安置着,别担心,安心养伤。”
梁诗韫闭上眼睛,只觉得他的声音仿佛能催眠,不一会儿,巨大的困倦袭来,她的意识再次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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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长觉,醒来时,日已悬窗。
橘香守在床边,见她睁眼,忙拉住她的手,“三娘,你终于醒了。”说着,声音哽住,眼眶一红,“你这一日一夜的可吓死奴婢了。”
梁诗韫歉意地笑了笑:“害你担心了。”
“都是奴婢没照顾好你。”
“不关你的事。”她怕橘香自责,摇了摇橘香的手,“真的。”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手里端着一碗药,穿着一件广袖长袍,身材修长挺拔,气质轩轩韶举。行动间,衣袂翩然如白浪,颇有几分鹤鸣之士的仙风道骨。长发只用一根玉簪半挽着,脸上带着一张观音面具,那观音面上只眼珠处留有两个小小的黑孔,让人窥不见任何神色。
见她正睁着眼睛看他,似有些意外,脚步猛地顿住。
一股微妙的尴尬在二人之间流淌。
“你醒了。”那人摸了摸鼻尖,微微低头道。
“……嗯。”
梁诗韫的脸也是后知后觉的一红。
二人此刻皆明白了对方是谁,也皆想起在这间屋子里曾发生过什么。
梁诗韫不好意思在躺再人家的床上,掀开被褥要下床。
那人问道:“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梁诗韫说:“多谢郎君出手相救,我不便继续叨扰下去,告辞。”
“不可,你内伤不轻,晚间还需我再为你运功疗伤一次,否则会留下病根。”
“这……”
橘香一听,立即将被褥重新盖回她身上劝道:“三娘,我们还是听这位郎君的。”说着,她起身冲那人叉手行礼,“恩人,还要拜托您好生医治我们家三娘。”
那人颔首:“这是自然,小娘子身上的伤本就是因我而起,我自会负责到底。”
梁诗韫担忧道:“只怕家里人寻我。”梁若雪和苏氏都盯着她,尤其梁若雪,她若一日一夜不在房里,恐会惹她们生疑。
橘香说:“奴婢这就回去应付,三娘你安心养伤就是。”
梁诗韫只好点头,她也知道内伤若留下病根,恐怕会伤及根基。
橘香走后,那人将药递给她,“你先喝药,我晚些时候再来。”
梁诗韫接过药道谢。
看着那人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的背影,梁诗韫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来。
她心下一动,忙喊道:“救命之恩不敢望,敢问郎君尊姓大名?”
那人身形一顿,转过身来面向她,道:“在下姓颜名青。”
颜……青?
她倒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还有,小娘子莫要再说什么救命之恩了,若论起来,应是小娘子救了在下,在下该感谢小娘子救命之恩才是。”说着,颜青冲她叉手深深作了一揖。
“……”
梁诗韫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的闭上了嘴巴。
昨夜虽没见他动手,但那他强大的气场,能把那些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们震慑走,足见也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想必就算那些人闯了进去,也不会伤他分毫。
她竟然还不自量力地跑来提醒他。
而他却将这些救命之恩归功于她,她真是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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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喝了药的缘故,还是颜青替她疗过伤的缘故,梁诗韫今日感到身子松快了不少,头不晕眼也不花了。
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便靸了绣花鞋下了床。
昨日身子太虚弱,她只略略地扫了一眼这屋子知是间雅室,如今细细一瞧,才发现这雅室布置地倒是别具匠心。
入目所见木质之物好像全是清一色的黄杨木,卧榻,桌椅,屏风皆雕工奇巧。还有多宝阁上摆列着许多精致的小木雕,也不知出自谁人之手,雕刻的惟妙惟俏,栩栩如生。杨木色泽黄淡,纹理清润,又有修剪得高雅的盆景点缀,显得整个居室分外脱俗清雅。
梁诗韫走到了门口,见外面阳光甚好,便举步来到廊下,准备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