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连忙放下自己的手,原来恍惚间他摸着江溪玥的头摸了这般久了。她今年也有十五岁了,是大姑娘了,他不该这样再当她是个孩子了。
他对着江溪玥笑了笑,表露了一丝歉意。
江溪玥走后,男子呆滞的听着雨声,他不禁有些恍惚。身旁的溯流似乎很安静,好像在沉思什么。
“流儿,你想去吗?”男子开口说道。这个孩子是他无意间捡来的,是个学武的奇才,若是留在他身边,留在这个孤峰之上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能多出去历练历练或许还会有所进益。
溯流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想去便去吧,我有陈叔照顾,你安心。”他说道。
晚上,江溪玥回到家中,婢女们已备好了宴席,就等着她入座。江父江母还有他的哥哥江牧远早就坐在厅堂前。
江牧远一如既往地一边拿着本书,一边夹着桌上的花生米,翘着个腿坐没个坐相。江远镜看了看江溪玥又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随后一个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江牧远刚夹起的花生米,因为抖动掉落在桌上。
他诧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抱怨似的说:“爹,又怎么了。”左手依然捧着那本书,一刻也没有离手。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他突然起身来,一手夺去江牧远手里的书,在看到书封面上的书名后更是露出一副悲痛的神情,拿起书就打向他的头。
江溪玥好奇的扫了一眼那书名,原来是曲艺杂谈。还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书。
“爹,你又抽风了。好端端的日子,为什么又打我。”江牧远连忙站起身来,围着圆桌四处逃窜,身后的女婢们低着头,忍着笑意。
“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真是气死我了。让你读书,连考了三年连个举人都没有考过。一天天就看些无用的玩意。你说说你,你怎么连你妹妹的一根小拇指盖都比不上。”他指着江牧远比划着自己的手指头,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比不上就比不上,我妹妹就是聪明。”江牧远喘着气说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八岁的时候,我请了中州最好的师傅来教你,一年里师傅每日都在陪你读书,你却一个字都记不住。你妹妹当时在院子里玩蹴鞠,光是听着你的读书的声音都能将《四书》《五经》倒着背了,你妹妹当时才三岁呀!”江远镜痛心疾首的说道。
江牧远边跑边躲到江溪玥身旁,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愧是我妹妹,从小就这么厉害。”
江远镜见他毫无羞愧之意,更是气的火上浇油,拿起身后的花瓶就要砸过去。
“爹.....爹,住手。越窑的瓷器,贵的很。”江牧远说道,一副害怕的样子,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而是心疼这个花瓶。
江远镜确认了一眼手中的器具,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又拿起了另一盏茶壶。
“紫砂茶壶,价值千金。”江牧远咽了咽口水,又急切地说道。
“够了,坐下吃饭吧。下人们都看着呢,像什么样子。”坐在座位上的江母说话了。
尽管有些不情愿,江父还是坐了下来,双眼瞪着自己的儿子。江牧远小心翼翼地走了回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又伸出手偷偷地将那本书抽了回来。
“玥儿不久就要回京都了,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江母说道。
江远镜看了一眼江溪玥,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之感,同时又有一丝被人戳破心事的窘迫。
他看着这个孩子一点一点地长大,无数次惊叹着她那些巧夺天工的设计和经商的主意。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观音娘娘座下的童子,只是暂时的赐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的照顾她。
可如今她要独自一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不急,不急。等我中了进士,再去京中照顾你。”江牧远说道,对上了自己亲爹一个嘲讽的眼神只能默默低头吃饭。
江溪玥看着自己的堂哥笑着说:“好。”
晚膳后,江溪玥带着婢女们整理此次的行装。京都那边催得急切,她与自己的两名贴身侍女先行一步,多余的行李只能委托镖局随后送去。
“玥儿,行李准备的如何了。”身后传来江母的声音。江溪玥转过头,看见江母站在自己的身后温柔的看着自己,手中还捧着一个锦盒。
她拉过江溪玥的手坐在屋内的圆桌旁,又打开了那个锦盒。里面有一个金镶玉牌,盒底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和地契。
“玥儿,这些地契是我这几年托人买下的,都是京中的好地方。还有这些银票,你都带上。最重要的是这枚玉牌,这是我们商号的掌印,若是在京中有了麻烦或是少了钱财,就去商号里取。”她看着江溪玥说道,言语里满是担心。
“伯母,这些太多了。”江溪玥说道。
“不多不多,你一人在京中比不上在中州,京都多是达官贵人,你伯父伯母只是一介商贾,帮不了你许多,也只能多留些银子给你了。”江母说道,眼角顿时有些红润。
“我本以为,你会在这里平安的过一辈子,我和你伯父再为你招个女婿上门,从此富贵一生。可你亲娘竟然是侯府的嫡女,我跟你伯父的心愿真是痴心妄想。”
她看着江溪玥慈爱的说道。
她被送来中州的时候只有九个月,送来的管家只说是江家的女儿,其他的一概都没有交代。她本以为,这个孩子是个不被亲生父亲喜欢又失去母亲的可怜孩子,就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养着。
没想到她的母亲家世显赫,这婚事也轮不到他们来作主。
江溪玥看着江母难过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一把抱住江母说:“玥儿会有机会回来看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