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洲:“叔,我能不能不……”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老鬼手背在身后冷哼了一声,“我的坟很好找的,入门最中央的那个就是!你现在赶紧去,将尸体背回来,还能赶上睡觉。”
此刻站在台阶上被阴风吹的打了个寒颤的喻白洲一手攥着黄纸,一手握着平安符,十分后悔信了叔的鬼话!
这座土地庙是沧城在一个月之前为了镇压乱葬岗上的鬼才建成的,因阴气重以至于前来祈福人寥落。庙不大,一进院,院中只有淡淡的香灰味,冷清瘆人,一点神迹都没有,土地也不知道去哪了。
喻白洲凭着老鬼说的地址,摸索着朝着庙后的坟地走去。
叮叮当当的风铃声拂过耳畔,有鬼的笑声此起彼伏的钻进耳朵里,喻白洲攥紧符纸,紧闭双眼,脚下的步子都走快了几分。
“别走啊。”
“留下来陪我们玩。”
喻白洲脸色煞白,他捂紧耳朵,蹲下身来。
呜呜呜,他不应该进来,他后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喘息着,胸膛剧烈的起伏,耳畔的笑声全都消失不见,四周变的十分安静。
喻白洲睁开眼睛站起身,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鬼都没有。
都走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却突然发现自己东南西北已经分不清了,只能靠着记忆找到了中央的坟头。
坟头挺高,坟前有块石碑,他朝着土地庙内正殿的方向双手合十拜了拜,“土地爷爷,保佑我一定没挖错!”
喻白洲直起腰,拿起放在石碑上的铁锹就朝着坟土挖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喻白洲摸索着坑跳了下去,在坑底他找到了棺椁。他将手放在棺材盖上,掌下就摸到了繁复精致的雕花纹饰。
喻白洲赞叹出声,“看不出来,叔生前竟然是个富贵人家。”
他撸起袖子,用力将棺材盖推开。
听着‘咚’的一声落地的声响,喻白洲拍了拍手上的土,伸手就朝着里面摸去。
好衣服!
入手轻薄丝滑是他们这些穷人穿不起的料子。
喻白洲狠狠的妒忌了。
喻白洲又摸了摸对方的脸,想从脸部五官辨别一下尸体的正确与否,在确认摸不出个所以然之后喻白洲决定将尸体运出去让叔自己认。
喻白洲探下腰用手环抱住对方腰身,用力将人从棺材里捞起来背在了身上。
好轻。
叔做鬼了之后是中年发福了吗?!
喻白洲脑子里就浮现出老鬼那一张胡子拉碴惨白的脸,以及一激动就掉出来的极长舌头。
叔生前是吊死的,大约尸体的面相也不会太好看。
喻白洲此时十分庆幸自己瞎了,否则现在绝对做不到如此淡定的背着尸体朝着土地庙外走。
路过土地庙正殿的庙宇时,喻白洲听见风中,风铃声还在响,叮叮当当,悦耳动听。
他背着人朝着身后声音来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喻白洲看不见,以至于不知道天上冷月在他开棺的那一刻逐渐殷红如血。
阴气四溢,在整个土地庙内涤荡开来。
*
“叔?”
喻白洲站在土地庙的结界外,喊了几声,却没人回应。
“这就……跑了?”喻白洲气的脸都白了白,脑子里一瞬间想到的就是将尸体丢在地上泄愤一般的踩上两脚!
但一想到白天叔帮他,喻白洲就下不去手。
算了,回去找他算账!
他将想要把尸体丢在当场的举动压了下去,背着尸体回了城。
喻白洲在沧城有个独居小院,一进院,不大,是几年前街坊邻居赊账给他的,他这些年开包子铺零零总总的凑了些,也快还上了。
今天被砸了摊子,明天恐怕是出不了摊了,刚好好人做到底帮叔把坟迁了。
喻白洲背着人回去,隔壁张婆起来起夜,听见动静出门来看,“哎呦洲洲,你这大半夜的,怎么背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来?”
大姑娘?
“啊……没……天太黑!阿婆你看错了!”喻白洲生怕阿婆看出来背上背着的是个尸体,飞快的推门进院。
他将尸体背进屋,这才撑着手臂长舒了一口气,“叔?叔你在吗?我把你尸体背回来了。”
喻白洲喊了半天无人答应,“叔?小六子?”
怎么没人?
喻白洲皱紧眉头,将尸体放下拉开屋子门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视线里依旧一片漆黑,一个鬼都没有。
平日里,叔他们总会躲在墙头上,今天怎么回事?
眼前一片黑暗,周遭安静的出奇,这种仿佛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的恐慌感让喻白洲害怕。
喻白洲收紧了扣在门扉上的手,迈步上前,却有一双手从身后,紧紧的抱上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