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李敢带着知风等小厮,给各位小爷们倒了茶,贾珠乌青着一只眼,举了茶杯先说:“今日之事,珠甚羞愧。在座诸位莫不同枝连气,理应友爱互助。珠徒增齿序,却居长不德,诸位且看着珠愧悔诚心,同饮这杯茶,以消干戈可好?”
他说完,自己便先饮了口茶。
几个小公子们也喏喏举杯,饮了手里的茶。
随后,王义、叶莲、贾荟等人便轮番起身端茶给各位致歉。
屋内诸位夫人都笑赞贾珠好气度,贾母连道“都是好孩子”。
王夫人在一旁只看着李府夫人钱氏的面色,却不见对方露出一丝对贾珠的不满,遂也笑了起来。
钱氏此刻隔着座屏听着贾珠声音,心中反倒越发欢喜,只觉得此子行事大方,言语文雅。
虽说席间有少年人打斗,可她听得清楚,贾珠却是没甚错处,倒平白挨了一拳。
此时外间王义正端了茶,到了贾珠跟前嬉皮笑脸把茶递到他嘴边说:“哥哥必得喝了我的茶,咱们今儿才算揭了过去。”
贾珠避开他,端了自己的茶盏吃了一口,笑说“义哥儿最是明理”。
王义暗哼了一声,又转到叶莲面前,将茶递到她唇边,要她也喝一口。
叶莲偏头,拿了自己的茶盏就要喝,王义却不依,手往前直递,眼看手背便要挨着叶莲的脸颊了。“哗啦!”
却是叶莲避之不及,起身后退时碰翻了王义的茶。
屋内贾母等人问:“怎地了?”
那王义就哭丧着脸说:“回老太君,想是我今儿得罪叶家大爷得罪狠了,我亲捧了茶给他,他不喝便罢,却劈手将我的茶打翻在地。呜呜,老太君,您说这可怎么办……难不成,要叫我给他磕头认罪?”
“你胡说。你,你把茶杵到我姐……我哥哥脸上,他避不及才……”
“敦哥儿!”
叶莲喊住叶敦,给王义作揖致歉,表示自己并非有意,不过失手。
此时外间有婆子来回,说是请的大夫来了。
“你家哥儿的脚伤恐怕不轻,且去叫这位大夫好生看看。”
贾母在里头同叶老夫人说道。
叶老夫人吓得圆张着嘴,只摇头说“不用,不用”。
贾母当她客气,也不理会,只叫小厮搀着叶莲去偏厅看大夫。
叶莲如何能叫旁人瞧了她的双足?
可是她心知再也推不过,心下忐忑地跟着小厮去了偏厅。
“大夫,我脚伤已裹好了,此刻解开再瞧,恐再触动伤处。不若你便开两服药,回家我煎了吃可好?”
叶莲同那老大夫打着商量。
谁想那大夫颇为端正认真,仔细问叶莲谁裹的伤,可上了药。
叶莲一时答得支唔,老大夫就生气道:“少年人哪里知道厉害?若这伤经了风,抑或脏污了,一发溃脓起来,你这脚是要也不要?”
叶莲却不管他怎样说,只不愿脱鞋给他瞧。
大夫气得甩袖走了。
里头贾母听了婆子来回话说叶家大哥儿不愿叫大夫看伤,把大夫气跑了,很是诧异。
一旁叶老夫人再也撑不住,吓得呜呜咽咽哭了出来。
贾母心中甚是疑惑,却说:“这孩子倒生得孤拐性子。”
众人此时都觉得很是蹊跷,于是起身道夜深不敢再扰主家,贾母等人虚留了几句,便叫人送各位出府。
见人都陆续走了,贾母暗自叫人喊住叶老夫人,又喊了珏大奶奶来偷偷问她,可知那叶家哥儿有何不妥。
珏大奶奶回道,只知叶家大哥儿很是能干,叶府全靠他一人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