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二十里地有一片乱葬岗。
早些年战乱横行,天灾人祸不断,百姓们活着尚且不易,哪里有时间管那些断了气的死人,便草草的把尸体拖到这处,随意丢弃。
日子久了,这乱葬岗白骨处处,杂草丛生,白日里还不明显,可夜里阴气重,连虫鸣都不闻几声,风吹上一吹,总让人觉得下一刻就能听到谁的哭声。
因着这一条,城里的百姓对这个多有忌讳,哪怕走这条路比走大路近些,百姓们都愿意多绕几步。
不过有些人可以不去这乱葬岗,有些人却必须要去。
夜色渐深,乌云遮住了月亮,四周一片静悄悄的,连一声蛙鸣鸟叫都听不到,却突然响起了车轱辘压过地上枯枝的嘎吱声。
栓子推着个板车四下瞧了一眼,只见黑洞洞的一片,像是随时都会从黑暗中冒出个人来,他连忙将目光收回,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后,对着车前的那人小声道,“狗剩,狗剩……”
“你这傻子,说多少遍了你都不听,不要叫我狗剩,我有大名”,板车前的那人转过头来,“叫我做什么,早做完咱们早回家。”
栓子被骂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狗剩你说这里,不会有那啥吧。”
“那啥是什么”,见栓子死活也讲不听,又叫回了原来的称呼,狗剩也没心情跟他纠正,“管它这啥那啥,干完了咱们赶紧走。”
又骂了句,“娘的,咱们这样的小衙役命真苦,净做这些晚上丢尸体的活。”
栓子见他抱怨,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瞧了瞧车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又瞧了瞧乱葬岗一片的杂草白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家里的老人都说这乱葬岗阴气重,净住些活着时命不好的冤死鬼,怨气重,一般不要轻易去。
可像他这样的小衙役,平日里发的银钱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哪里有对赚钱的活计挑三拣四的份。
更何况他跟狗剩今年都二十大几,也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手里总得有几个钱。
这丢尸体的活虽然脏了点,瘆了点,到底能赚上几个小钱。
只不过,栓子看了眼黑漆漆的周围,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狗剩,我听说这里闹鬼,咱们,咱们不会也碰上吧。”
“碰什么碰”,狗剩怒道,“他们还说这里有穿红衣的女鬼来索命呢,净想些有的没的,来把车停在这处,丢完尸体咱们就回去。”
说着,他踢了踢地上的石头,走到车旁准备去将尸体扒出来,就发现刚刚还说话的栓子没了声,目光发直的盯着他的背后。
“傻子,你愣着干什么呢?别给我装蒜”,狗剩走上前去,拍了他脑袋一巴掌,“还不快点给我干活。”
栓子被拍了一下,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狗,狗,狗剩,你刚才是不是说了穿红衣服的女鬼?”
“说谁狗呢?”,狗剩又照他脑袋拍了一巴掌,“是又怎么了?怎么,你还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