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并无异色,慕容澈放了心,又道:“这几日我会忙一些,你想要什么就和方嬷嬷说。再过两日,父皇便会下旨定下你侧妃的名分,到时我再领你去见父皇。”
盛纾前世入东宫前见过皇帝一次,知道他待人还算和气,对慕容澈更是有求必应。
比起皇帝和其他皇子之间的先君臣后父子,他和慕容澈之间,更多的倒是先父子后君臣。
她想了想,假意问慕容澈:“我只是一个孤女,陛下会不会觉得我不能做侧妃,把我赶出去?”
慕容澈失笑,执起她胜雪般白皙的手,一下下的摩挲:“不会。我喜欢的,父皇都不会反对。”
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因为那句“我喜欢的”,总之盛纾蓦地红了脸颊。
为了掩饰那难以自控的心慌,盛纾故作娇嗔地说道:“先前殿下说我是你的侧妃,我还以为我早就入了东宫了。如今听殿下的意思,倒像是妾身未明。那殿下肯救我,想来也是见色起意了。”
她说话这般大胆,倒让慕容澈想起,前世她心悦于他后也是如此。
旁人把他当成杀伐果决的太子,只有她把他当成夫君,半点也不怕他。
察觉自己如今的心绪已经完全是由眼前这个小女子拿捏了,慕容澈感叹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勾起嘴角,坏心眼地捏了捏盛纾的手指,故意逗她:“是,天上掉了这么个天仙下来,我岂有不动心的?便在查明你的身世后,把你带回了东宫。”
盛纾:“原来我还有麻雀变凤凰这个命呢。”
慕容澈愉悦地笑了起来,而后盯着盛纾那灿若繁星的眼眸打趣道:“这世间可没有你这么好看的麻雀,就算没入东宫,你也是误入凡尘的小仙鸟。”
上辈子慕容澈装腔作势,对盛纾也说了不少甜言蜜语,这会儿更是信手拈来。
两者之间的差别,只在于走心和不走心。
*
自殿中出来,慕容澈自认为和盛纾的关系有了大进展,心情颇好地去了段臻住的小院。
段臻正在屋子里研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方,听到慕容澈的脚步声,只随意抬头看了他一眼。
看到慕容澈满脸的荡漾,段臻轻嗤一声,低头继续摆弄他手头上的事。
这位太子殿下是老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他才懒得理会。
想起慕容澈方才撵他出去,段臻随口讽刺道:“太子殿下的作派,真是狡兔死、走狗烹,才给你的心尖尖看了病,转头就把我撵出去了。”
慕容澈自顾自地坐下,听了段臻的话,他翘起嘴唇,语气轻快地说道:“师兄倒也不必如此自贬。”
段臻:……
哦,他好像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段臻哼了哼,放下手头的活计,在慕容澈的下首坐下。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看向慕容澈,问他:“你说你那侧妃失忆了,这病症虽然不好治,但也不是不能治,你方才为何不让我说下去?”
段臻也不笨,哪能看不出慕容澈是赶在他说失忆一事之前把他撵出去的?
慕容澈和段臻虽然只是师兄弟,可他和段臻的情分,可远比和他那些异母兄弟深。
他对段臻的信任,也远非其他人可比。
只是,此事事关盛纾,慕容澈也并未对段臻合盘托出,只说:“她的来历并不简单,眼下还有一桩麻烦事,在解决这桩事之前,她记不起从前反倒更好。”
段臻闻言,挑了挑眉,也并未追问下去。
“既然你此番让人把我带来京城,就是为了替她看病,如今她无大碍,那我明日就离开。”
慕容澈却是不允,“再留一年。”
“一年?!”
段臻跳了起来,就这座能吃人的皇宫,别说一年了,就是一天他也待不下去啊。
他开始思考连夜卷铺盖跑路的可能性。
当然,慕容澈是不会给段臻这个机会的。他睨了段臻一眼,随后突然站了起来。
段臻以为慕容澈又要丧心病狂地威胁他,连忙双手放在身前做防卫状,然后警惕地看着他。
谁知慕容澈不仅没有如他所想威胁于他,反而做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动作——
慕容澈郑重地对他作了揖。
这可比慕容澈的言语威胁还让段臻害怕,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起来,好好说话。”
慕容澈从善如流地直起了身,而后又叹了叹气。
因为前世的种种,慕容澈心中忧惧。前世的段臻曾言,盛纾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他当时一怒之下命伺候她的人尽数陪葬,却就此断了线索。
还有两人的蛊,究竟是何人下的?
前世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
虽然慕容澈自信这一世能保护好盛纾,但总怕防不胜防,留下段臻,也是以防不测。
“此番恳请师兄暂留一年,实非临时起意,个中缘由恕我无法细表。总之,还望师兄留下助我。”
慕容澈一面说,一面恳切地看着段臻。
段臻可算是怕了打感情牌的慕容澈了,想到他虽然是风光的太子,但处境也困难,最后只得答应他暂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