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支眯了眯眼,嘴角笑意不减,“魔君这是在与我打哑谜啊?在下愚笨,猜不出来。再说了,这儿人杰地灵、吃穿不愁,我为何要走?”
他在骗人。
叶春渺直觉抬起头,撞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目光。
谈昭答非所问:“弄须堂,是你什么人?”
不知这是什么人,名字一出,祁支就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这名字?”
谈昭挑起嘴角,慢悠悠起身,在祁支跟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交出东西,我便不去寻弄须堂,否则,我的耐心有限。”
说完,他便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屋中听了这名字便面色惨白的祁支。
拐下走廊时,叶春渺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双目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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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暮。
从祁支的院子里出来,谈昭沿方才的路径出去。
叶春渺脑海里藏着些推论以待确认,当下还不能离城,便扒拉着谈昭的胳膊挣扎了起来。
“乖些,别闹。”谈昭顺了顺它的头,低声说。
好歹停下了脚步。叶春渺在谈昭手腕上不痛不痒咬了一口,引得他注意,再抬起爪子,指了指不远处铺满了热闹花灯的河岸。
谈昭!看花灯去!
“小咩是想去看热闹?”谈昭轻蹙眉头,看起来是并不喜欢那种地方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抬脚朝河岸走去。
夕阳落下山头,带走了最后一丝光亮。
两岸布满了言笑晏晏的魔族人,他们手中都拿着一盏金纸折的灯,随着河岸边敲锣声,大家松开手,手中纸灯竟摇摇晃晃地滑了出去。
不是顺风而飞的孔明灯、也不是顺水而流的花灯,而是悬浮在水面上空的灯盏,随着水流慢慢地游了起来,汇聚成了一条璀璨的星河。
仙派的镇子上没有过这么热闹好看的活动,叶春渺不觉看呆了眼,但须臾就收回了神思。
放完游灯,河岸两侧的魔族人慢慢散去。
夜风瑟瑟,谈昭的墨发随风飘起,马尾上的红绳也诡谲起伏,声音在风声里显得低哑:“看够了没,回去了?”
还不能走。
叶春渺抱着谈昭的胳膊又挣扎了起来。
果然,谈昭停下了脚步,轻声商量:“今日天黑了,往后再带你来,可以不?”
“咩!”
不可以!
所幸没让叶春渺等太久,只见得河流另一岸不远处,忽有火光冲天,随即有惊呼乱叫声。一个守卫匆匆跑来:“不好了魔君,又让祁□□小子跑了,城南那把火就是他放的!守卫还在不少地方寻到了炸.药粉,属下怀疑也是祁支安排的!”
谈昭眉头皱了下,正要赶去河对岸,怀中小猫像是被他勒得太重,用力给了他一口。谈昭迟疑了一下,将小猫交到了那守卫手中。
“看好,有闪失,提头来见。”
说着,他便消失在了桥头。
“魔君何时这么喜欢猫了?”守卫猝不及防被塞进一只猫,有些奇怪,“这猫长得还挺喜感的,脸上鼻屎也不抠干净……”
守卫伸出手指想逗弄它,未料到被它恶狠狠咬了一口,猝然收回手,胳膊一松,就被它给蹿走了。
“诶!!别跑啊——”
三两下把守卫甩掉,叶春渺借着刚才的记忆灵活地避开人群,回到了祁支院前,只见院子门口守卫早已不见,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走进院子,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大汉,这不正是白日那些守卫么?
那个叫祁支的,有点手段。
叶春渺没心思理会他们是晕了还是死了,径直进入屋子,直奔向早前看到的那一团红纱布。
下午便看到这纱布了,但叶春渺却没有闻到血味,相反,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常年混迹在仙派兵器堂的叶春渺不可能闻不出来,这是火.药味。
祁支这小子有鬼。
火.药这种一使便惊动方圆几十里的东西,在什么时机最易掩人耳目?在什么时机牵动最多性命?
答案便是十五月圆夜,全城欢聚时。
而为何那红纱布丝毫没有血味?
除非,他根本没有受伤。
祁□□小子,想逃。
小屋子的木窗半阖着,月光从窗户缝里偷偷洒进来。叶春渺在屋子东找找、西嗅嗅,忽然停在了那半人高的小木柜前,身子一僵。
吱呀——
木柜开了,少年青衣俊逸横卧在柜子里,笑得风流:
“心有灵犀啊,小鼻屎?”